第十四章 离乡（下）（1/2）

() 入坑容易出坑难。

田震岚已经七十多岁了，虽然身体还算硬朗，但要爬出两米多深的大坑委实有些困难。

老人先把拐杖扔出坑外，然后躬着身子，扒住坑壁上的草根石块一点一点往上爬。可爬了没几下，手上扣着的石块突然脱落。田震岚‘哎呦’一声往后仰去，不过惊呼未止，林奇就从已经从后面扶住了他。

“外公，让我背您上去吧。”林奇笑嘻嘻地道。

“不用！老夫还没老到那种地步！”

“别这么说嘛，就当之前打昏您老的赔罪啦。”

“臭小子！这时候表孝心，打昏我的时候怎么下手那么重！”

“当时情况紧急嘛，而且外公，您自己也知道，您老人家身体那么jīng壮，我怕下手轻了您昏不过去。”

“少给老夫油嘴化舌...放手！不许背我！老夫自己能出去！哎哎！拐杖，把拐杖带上。”

林奇死皮赖脸的背起田震岚，轻巧的跳出墓坑，朝村子方向走去。

一路上，爷孙俩的交谈多了起来，大致是田震岚训一句，林奇立即一串马屁迎上去，说的老人想发火也难。

渐渐，靠桑村依稀出现在眼前。

田震岚不愿让人看见自己被外孙背回来，拍拍林奇的肩道，“好了，放我下来！老夫身为靠桑村第五任村长，被你小子背回去！丢不起这个人！”

“不嘛，我就不。我堂堂靠桑村第一高手，给您老人家当坐骑，多合适啊。”林奇没脸没皮地说道。

“不行！赶紧把老夫放下来！”

“我偏不，我就要把您背回去！”

“放老夫下来！”

“我不放！”

“放...”

“外公。”

爷孙俩又斗起嘴来，但吵了没两句，林奇突然语气一沉，诚恳地道，“外公，就让我多背你一会吧，就一会。”

田震岚微微一怔，他看不见林奇的表情，但似乎明白了什么，指指村子示意林奇继续往前走。

“臭小子，也不嫌外公重。”虽然嘴上还是在骂，语气却柔和了许多。田震岚安逸的伏在外孙背上，忽然想到了老有所依四个字。

林奇笑了笑，说道，“外公，其实你比我想象中的轻多了。”

“是啊，人老了，当然轻了。”

田震岚感慨地道，听到这话，林奇步伐略微一乱，但马上恢复了正常，没有回头的叮嘱道，“所以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呀。”

“嗯。”

田震岚平静地应道，犹豫了一下，叹声道，“小奇呀，我早就说过，你是老夫看着长大的，你...心里想什么，老夫大致都能知道。”

“嗯。”林奇也平静地回应一声。

“别嫌外公啰嗦，外公到了这个年纪，也算快化为尘土的人了，所以多少能明白点。”

“都说落叶归根，但人呀，一旦化为尘土，是不会太在乎被埋在哪儿的。但若真的在天有灵，倒是更挂念活着的人。”

“所以说...尘土肯定不喜欢自己成为活着的人的包袱，更不希望看到，活着的人因为自己埋在哪儿而冒险。”

“小奇，我...我这么说你明白吧？”

田震岚淳淳的说着，每说一句，林奇就平静的嗯应一声。絮语中，少年背着老人走进残破的山村。

........

第二天清晨，林奇拎着包袱悄悄跳窗而出，准备离家出走。

此时，天还是灰蒙蒙的，东方刚透出一线亮光，淡淡的鱼肚白。半黑不黑的天sè还算适合赶路，但却比林奇预定的时间晚了许多。

“该死！睡过头了。”林奇懊悔的咕哝一句，瞅着四下无人，蹑手蹑脚向村外走去。

村里近半的房屋被韦天毁坏，四周一片残破景象。林奇看的心中唏嘘，多少有些愧疚。

‘抱歉啊，这个时候我本该留下帮大伙重建家园的，不过...’

林奇去意已定。

虽然在回村的路上，外公已经察觉到林奇要走的意思，还以老迈的自己为例，委婉告诉少年，人一死，尘归尘土归土，不要为了一捧尘土去冒险。如果那样做，林雅在天有灵也一定不会安心。

外公说的或许有道理，也或许是为了劝自己的权益之言。

但在林奇心中，身为人子，绝不能容忍母亲的遗体被别人夺走！

绝！对！不！能！

嘻嘻哈哈的外表下掩盖着岩浆般的愤怒和羞耻！

那个该死的人妖，他带走母亲墓冢的时候，我甚至没反应过来！连出言喝止都没有！只是那么傻乎乎、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林奇在心中发誓，自己要变强！变得足够强大！找出那人妖的下落，夺回母墓！

‘我绝对要那家伙付出代价！’林奇暗暗对自己说。

不过，除了寻回母墓，林奇还有一个不得不离开家乡的原因。

他觉得自己如果继续留在村里，恐怕还会为大伙带来灾祸。

别看田震岚找到林奇时他正在睡觉，但在那之前，林奇一直在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