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手与杀手(1/2)
() 年轻时总是莫名地对西北高原的海拔却步,但心中的开阔又随着年龄地增长更是rì益向往,我的魂仿佛莫名地被那里牵着,这是一种比较和谐的矛盾,首先我爱上了那里的花儿。
起初我以为只有宁夏才有花儿,但到了青海和甘肃等地后才知道:整个西北都是花儿和民歌的海洋,尤其是花儿这种独特的旋律横贯整个西北。
花儿,这种西北独有也是独特的山歌形式,正是由于高海拔的缘故,使得那里的歌手因着超强的肺活量和特有的音质,能够把大嗓和小嗓以及真假声超自然转换和结合,加之特殊的自然环境,造就了完全融入自然的演唱方式,音调的高低完全由歌手自己来定,故此,迄今为止,我还没有听到哪位花儿歌手因为唱花儿把嗓子唱倒了。
有时候,自然的就是科学的根源。
“后生,过来一起喝一杯咋样?”,显然又是误会了我的外貌,我不会计较。
我端起手中的碗:“伙计,你应该离老板的店门远点儿,撒拉族也信奉伊斯兰教,他们是滴酒不沾的,尤其是他们现在开斋,你要真想喝,过来大叔请你?”。
这是个jīng瘦的小伙子,虽然是晚上,但能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些不一样,他果然过来了:“凭啥我就要叫你大叔?你又不是我家亲戚,总不能因为你长得俊就占我便宜吧?”,他仍是没有恶意,大概是不胜酒力吧,有些晃。
我示意帮手把他扶稳了坐下:“小伙子,老板已经很够意思了,按民族习惯,他完全可以拒绝我们,但他也尊重我们,所以我才在这十几米以外的露天地支了桌子,你过来喝我的青稞,吃我的烤肉,但不要让少数民族朋友为难?”。
老板满脸堆笑地拿着一把浓香的烤肉送来:“朋友,你可真是善解人意,不愧是有文化的内地人,一看就知道是大城市来的!这两只羊蹄是本店送的,你可真是少见的好酒量!”,显然,他对这位jīng瘦的小子有些无奈,他挡在老板的店门前的确影响了店里的生意。
青稞酒的酿制流程我无从知晓,但几到此处都没有找到超过50°的,可毕竟是白酒的一种,不能像喝啤酒那样整捆整扎地喝,我试过,三斤40多°的青稞酒足矣将我撂倒,因为有一次三斤下肚,等睁开眼已经是次rì凌晨了……这都是几年前的事了。
我也许有点儿醉意了,毕竟已经喝了两斤多了:“小伙子,我这儿打了一大壶青稞酒,你尽管喝,要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只是不要再去打搅店老板?”,我不会给他赔笑的。
我的帮手给我们都倒满了酒,有些倦意地看着我:“叔,你不至于要把这五斤都喝完吧?你那么重,我可驮不动!”,这小子显然向我下禁令了。
jīng瘦的小子看看他却指着我:“我说大哥,你这么大了咋把他叫叔?他是你长辈?”,他又回过头看我,
我的帮手一脸的不乐意,把他的手拨弄下去:“你真没礼貌!他和俺爹同岁你说俺该叫啥?!”,
jīng瘦的奇怪地看着我:“那我还真的要叫你叔了?咿,咋这么别扭呢!”,很显然他并没有喝多少,也就一斤多一点儿,我已经感到他在用酒来抵抗另一种不可抵抗的力量。
我来到老板的烤肉摊上:“老哥,这小子是不是天天来这里捣乱?看他的脸sè不像是酒喝多了?”。
老板偷偷地向我竖起大拇指:“老弟,你眼可真尖!他是冒泡的,隔三岔五地来,晚上在我这儿喝到最后,不讹一两个不会走的,他一来我倒盼着封斋,您可当心哪?哎……”,老板无奈地摇着头。
那边儿jīng瘦子开始有点儿耍酒疯:“那个叔,你在那儿和老板嘀咕啥呢?请我吃羊蹄没刀咋吃?”,老板要把手里的刀送过去,我拦住他,从腰间拔下那把藏胞强巴兄弟送我的匕首,借着微弱的灯光将刀飞了出去。
老板满脸的惊恐:“老弟,不会伤到那小子吧?”,店里的人听见jīng瘦子闹活都出来,看到我甩刀出去那一瞬都张大了嘴,仿佛是目瞪口呆了。
我觉得惊动客人不太礼貌:“各位穆斯林兄弟实在是对不住啊,我满身酒气不好进去给你们倒茶,原谅啊?”。
大伙都在摆手:“我们不是做梦吧?你这刀咋可能扎得那么准?正扎在羊蹄上!看那小子吃羊蹄的手的在发抖……老板,今天开斋,这位朋友我们请了!随他点!”,
我的帮手在抱怨着:“叔,那么远你就往过扔,我也在这儿呢,幸好是扎在羊蹄上,要是出了人命可咋好?强巴阿爹就不该送你这匕首,它可是能削铁如泥的家传之宝呀!”,我这帮手真是个厚道的小子,
为了不让他再担心,我走过去,把腰刀从jīng瘦子手里要过来:“老板,再烤二斤羊腿肉!”。
这是规矩,如果是全腿店主就给客人报个斤两,但要是说斤两,客人就必须选定部位,多点儿少点没那么准,必须客人自己选,他们要让客人吃到最好和最满意的,老板示意我过去选肉,我摇摇头。
我又将腰刀飞到老板烤肉摊上,刀子直奔羊腿去:“上面的全要了,多出的算我请里面的朋友!”,大伙又一次惊叹。
老板拼命地点头:“都别请了,到我家都是我的客人,今天这只羊腿我请了!”,老板脸上露出了十分得意的笑容,
jīng瘦子有点儿尴尬地望着我:“叔,还是我请吧?”,
我过去压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小子,听你这声线,一定能唱几句花儿吧?”。
老板听到我的话感到惊讶:“老弟,你可真是说对了!他过去可是这一带有名的小花儿王呢!”,
我也觉得兴奋:“他才多大点儿孩子还过去?现在就能唱吧?小子,喝了我的酒吃了老板请的肉,总该给我们亮几嗓子吧?”。
这小子犹豫了一下,但毕竟是喝了不少酒,而且,这儿的人只要是会唱花儿的人是不会拒绝别人的要求的,这也是我给他的一个台阶,他把右手撑开在耳朵旁,晃晃悠悠地拉开架势唱出了令人惊叹不已的花儿。
听了他唱的花儿真是替他惋惜,这么独特的嗓音和几乎完美的音准实在是让人无法相信歌在民间,不知道他是为什么染上了毒、瘾,但我是多么希望他从此不要再去碰那些夺命的东西,愿那罪恶之花永远凋谢!
喝也喝了,吃也吃了,唱也唱了,听也听了,该结账了:“老哥,实在是打搅你了,忙了一整天又要陪我们到现在,都凌晨两点了,我也该回去收拾一下出发了!”。
老板一再推让:“老弟,你以后只要经过我这小店,烤肉烩面随你要,分文不取,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你今天可算是给我解了围了!”,他心有余悸地看着喝醉了瘫在地上的jīng瘦子,
我知道他有所顾忌:“老哥,告诉我,这个小花儿王是哪家的,我送他回去,让他阿大(父亲)好好收拾他!”。
老板眼里竟然含着泪花:“这娃子实在是可怜,自小娘就死了,他阿大惯着,交了些不三不四的贼娃子,染上了那个,把家里房和地都抵上,他阿大没法就走了绝路,他哪儿有家哟!”,
我对着揉眼睛的帮手到:“小子,这jīng瘦子你可能背得动?”,我想他不会拒绝的。
谁承想这倔小子把脖子拧到一边儿:“背他?我不!”,这小子的确没有选错,脾气真的像我年轻时候,
我只能借着酒劲儿耍赖了:“小子,那叔只好自己背了?”,我做出要背那jīng瘦子的动作。
这招真是管用,帮手立刻过来阻止了:“他算个啥东西,也配让叔背?不过,叔,你要他干啥?”,他边说着边轻松地把这肉麻袋上了肩膀,
我笑了:“带上他,路上叔要是闷了,让他给咱们唱花儿!”。
我年轻的帮手表示十二万分的不解:“叔,你确实喝多了,脑子进了青稞酒了吧?”,
俺这可真是嘎小子遇上尕小子,我大笑:“孩子,你以为这低度青稞真的能把你叔喝倒?俺喝多了顶多尿几泡,咋能往脑子里喝呢?哈哈哈哈!”。
我的小帮手也许早就习惯了做向导和助理两种结合职业,他揉着惺忪的眼睛:“只说是能帮的尽量帮,也没说还得让我扛头病驴!这不省吃不省喝的东西怕是路上会惹麻烦?他要是犯了瘾我看你咋办?”,孩子的担心不无道理,但已经做出的决定,就必须坚持,至于对错,边走边看吧。
凌晨走出小镇,确切讲是夜半,我让小帮手给马蹄裹上了布子,二人牵着马,驮着这唯一的“重行李”上路了,往西,往更高海拔的方向走,朗朗星空下。
轻轻地、我们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呵呵,因为天上没有一丝云彩。
我的小帮手非常遵守行规,从来不打听我要去那小城干什么,只是jīng心地边走边准备着路途上的必须品,这一点我毫无必要怀疑或提出任何异议,这些事,只能相信他。
“小子,你会在马背上睡觉吗?”,我觉得这么随xìng地喝酒、几乎没有时间观念的出发太委屈这孩子了。
孩子还在揉眼睛:“那咋不会?但俺不能破了规矩,主家不休息,俺是不能休息的!”,真是头小倔驴!
“孩子,不要紧,眼下这有驼印的路叔还行,怕至少还要走二十多里路,叔请客,请你休息,没你可不行!”。
毕竟是孩子,再强、壮也顶、不住我这夜猫子折腾:“叔,哪里有请这客的呀?可规矩上讲,主家诚心请客必须接受,不然就是不信任!”,这是什么话?我想笑……
我上一步赶上他,从他手里拉过马缰绳:“来吧,上叔这匹马,等没路了叔叫醒你?”,孩子的确是困了,立刻上了马。
“叔,路上遇见啥麻烦喊醒俺?……”,没几分钟,他开始在马背上打起了呼噜。
静夜下,这场景难免有些温馨,一个中年汉子,拉着两匹马走在茫茫戈壁上,马背上是两个毛头小子在打呼噜,一个是捆结实了的小醉鬼,一个是忙活了一整天都没有休息的倔小子。我真想吼两嗓子,但不能,一是怕把狼招来,二是怕把孩子们惊醒了。
老马识途一点儿不假,马儿偶尔停下来去吃那茫茫夜sè下的红柳,它们才是最辛苦的,又实在是通灵xìng的,想打响鼻,却因为小主人睡着了,转换为低沉地喷鼻,我抽着烟,悠闲地牵着两匹马缓缓地向西行走。
“那好汉,你可真是艺高人胆大呀!这荒凉的戈壁谁敢走这吓死人的夜路?”,是个汉子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我继续抽烟:“俺现在还没有被吓死,你要是已经被吓死了,就不必出来再把别人吓死,至少得给孩子们留个好印象?”,我不打算理会他,明知道他只能是人,多半是见不得人的人。
“从沙镇俺就注意到你了,俺佩服你高强的武艺,但你也不能断了俺的财路吧?”,我大体明白这是几个干什么的,
我突然停下,把烟头扔在脚下使劲儿踩灭:“朋友,不至于为了几个小钱把个毛头小子往死里耗吧?这孩子将来若是真的出了事,怕你们也逃不脱干系吧?”,我继续朝前走。
“好汉留步,其实就俺一个人,俺可不会以多欺少的?这孩子可是俺们黑白两道教出来的,不容易啊,总得给俺们交够了学费再走吧?再说,你要他没啥用,路上要是犯了病,怕给老哥你添麻烦?”,口气里显然威吓带着讨好,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用脚后根儿磕几粒石子儿,只听见几声哀嚎,我对他到:“多少人俺不计较,只是俺要这孩子给俺路上唱花儿,你要是觉得自己比他唱得好,就过来换他,只怕是俺这小伙计不答应。”,我知道我的小帮手已经醒了。
“对,俺可不答应你!你比这瘦猴子重多了,怕马受不了!”,孩子的话惹来了麻烦,一只飞镖过来,当然,俺飞身上马将孩子瞬间送下去自己骑上,并将那飞镖还了回去,那边自然是应声落马。
我有些无奈:“你们就不能换个手法吗?那几寸废铁就那么轻易地出手,你认为我能让你们伤到孩子吗?”,其实,我在渐渐发怒。
我们停下了,那边儿仍旧不罢休:“好汉俺们知道斗不过你,但你得把俺的徒弟留下,至少俺得有个交代?”,他在低低地哀嚎着,我只是将他的镖还到了他的右肩头上,因为他和俺过去一样是个左撇子,我不能影响他正常吃饭用手。
“什么学徒?你们所谓的黑道就是偷,白道就是讹人抢劫,给孩子弄上瘾不说,还弄得他老子寻短见,不就是为钱吗?这样的钱你们用得安生吗?!”,我把一袋儿钱甩过去。
他们接到了钱袋:“好汉,这娃子俺们不要了,留给你作徒弟吧,你把他欠得学费都交上了!”,神马狗屁学费?还知道给台阶就下……
“既然这样,你们就把马蹄上裹着的布子放了吧,天快亮了,俺不想看见你们的模样,告诉你老大,把那边儿的关也撤了吧,俺现在只当是遇见鬼了,就是鬼俺也不怕!”,那边儿真的不再说话,不久便传来马蹄声,渐渐地便远了。
我的小帮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靠过来:“叔,俺想尿尿,可俺又不敢?”,我感到可笑,
“这孩子,谁能挡住你尿尿?总不能让叔把你尿吧?这里又没有女娃子,你怕啥?哈哈哈哈!”,孩子靠我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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