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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行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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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里上城墙是免费的,但这也不奇怪,在这荒凉的沙漠之都,旅游只是一种拟想,谁会到这无名之地来呢?除了这座古城以外,它几乎没有任何特sè,它充其量只能算是个旅途中转站,挑剔的人在这里也许连饭也吃不进去,唯能接受的或许只有这里的水,可谁又会千里迢迢地跑到这里来品茶呢?我和商人登上城楼,极目远眺,围绕古城的茫茫戈壁上,时起时落的风沙如四面楚歌般蔚为大观,让人不禁遥想到千年以前金戈铁马的沙场,那血流如注的惨烈场景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到底会是什么样。

北望,是戈壁与浩瀚沙漠接壤的苍凉而壮阔之景,给人的感觉是,黑sè是绝地,而那苍茫的沙海仿佛是希望,也许它醒目的黄sè太容易给人造成错觉了,我平和地看着它无尽延伸的身躯,无法和生命禁地联系起来,我更无法读出它所藏的杀机,可理智提示我:它的浩大足以吞噬任何生命;西南望去,是连绵不绝的黑戈壁,如同凝结的死海般让人望而生畏;向东俯瞰,简直找不到我来时的路,真不敢回想我是怎么穿过这条黑sè的死亡通道来到这里的。我又回头看了一眼西面死沉沉的黑戈壁自问:还继续向那儿走吗?

我才刚刚迈开这里的第一步,退缩与否都无关紧要,没有人会注意我的存在,我更无须向任何事物表白我的旅途动机,因为我是漫无目的的行走,为了我不息的生命的无名yù望,我可以想停就停,想走就走,而我总是不断地选择继续向前走,这不表明我的什么勇往直前心态,人都从本质上讲都是却懦的,却偏偏要硬撑着做什么强者,在真正的大自然面前,谁都是失败者,至少每个人都无时无刻不紧缩着自己那脆弱的生命,不得不在保全它的前提下去做什么所谓的勇者,我当然不是勇者,可我也不是完全的却懦者,我有选择的时候,走,就是我的选择……

从古城墙上下来,商人去办货了,我又在这座小城里四处转了转,喝了一杯酸酸的马nǎi,也许是能增加热量吧,虽然味道不太能接受,可过了一会儿,我觉得jīng神很好,而且不怎么冷了,又买了一小块酱马肉边走边撕着吃,味道很特别,我细细地品着。等我回到客栈,已是夕阳西下了,天更加冷了,到了吃晚饭时,又和商人在“饭厅”会面了,他告诉我明天他就要回去了,邀我晚上到他那儿坐坐,我答应了,吃完饭一同来到他的房间,只见屋里堆满了皮货,他要求我给他留和地址rì后好联系,我猜多一半是让我把洗好的照片寄给他,这也正是我的想法,他把我写好的地址认真地叠好,装进皮包里,给了我一张名片,他非常认真地从皮货堆里翻出一件羊皮背心递给我:“留个纪念,也许这辈子也见不上了。”。

我不知是该拒绝还是接受,推辞着:“这挺贵的,我怎么好接受?”他笑到:“什么能有一见如故的友谊值钱?”听到这儿,我无法再拒绝:“你这是礼重义更重。”我立刻将皮背心穿上,说到:“正合身!”他很得意:“当然,我卖了这么多年,一看你的身材就知道该哪件,天冷,实用。”他对我的行为很赞赏,我的毫无做作之举让他感到很满足:“别看你是个文化人,却挺实在,不象有些人,装腔作势,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交朋友。”。

我知道,朋友这两个字是有很重的内涵的,不是轻易可以脱口的,这也许是我做人较为成功的一点吧,同时也证明了商人有着和我极为相似的人品,人不一定要干相同的事情,只要做事的行为方法以及做人的出发点有共同的切入点就很难得,和商人的一面之交算是暂时告以段落,接下来的路,我得细细的思忖,人生的路很艰难,不思考便会走偏,尤其是在这茫茫戈壁上,不会象在城市的大马路上那么容易,我又开始回味老乞丐说的话:“…野地里只有要饭的能帮你。”我不断地品味着其中潜在的含义。

告别了这座古老的小城,我又迈开了向西的艰难的步伐。我也不知是为了什么目的,只想独自向西行,一个人怀揣着孤独和特制的寂寞,在大西北茫茫的戈壁上跋涉着,心里空空的,却又满满的,矛盾时常充斥着我的心灵,我无法回答自己,更无法告知别人也不想告诉任何人,我是那样的“独断专行”,可那又仅仅限于我自己的言行。

其实,当我独自行走时已不存在什么言行,尤其是言语,我总是在心里和自己交谈,从未有过的惬意,我在绝无人迹的世界里可以随意地唱、随意地说、随意地做我自己愿意做的事情,风沙不会干预我,高悬的冬rì不会指责我,没有什么事物会来理会我,我可以放纵到极限,我把我所恨过的所有人踩在脚下,大声地咒骂他们,并把他们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决定从此再也不提起他们,当我再度回头望去时,我已经埋葬了所有的人生之不快,我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和充实。

深夜里,我在半堵残墙下露宿,望着天上的星斗,啃食着干粮,忘却了一切的所谓尊严和羞辱,我已和天地合而为一了;白天,我学会了向路人讨水喝,起初我以为钱能买到一切,可我渐渐地发现赔笑更能得到,钱这种被称作万能的东西终于在这里向生活妥协投降了。

几百里路走下来,我又多了一种生存的能力,我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从而也真正体会到了老乞丐那种对待生活的特殊态度,在拥挤的大都市里,我的这种体会也许是一种令人耻笑的极为颓废的垃圾,可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中它却是一种jīng神的法宝,只要你肯舍下所谓的尊严和自以为是的文明,你就能生存下去,并且会活的很自在,但快乐谈不上。

我时常顶着星斗在寒风中起程,迈着疲惫的脚步迎着夕阳往我认为可以住宿的地方奔走,总有一种希望在心里。我学会了怎样躲避沙尘暴,怎样应付狼群,在几次强行的控制下,我的偏头痛彻底被清除,多年来养成的酗酒的习惯也被清理出去,我可以连续数周忍着不抽烟最后几乎能戒掉,再难以下咽的粗粮我都能吃的很有滋味,我的抵抗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我的承受能力超出了我一生的极限,我可以漠视当面咒骂我的人,并笑对他们,以至于气得他们垂打自己的胸脯,我简直是脱凡了,我已不再是那个脆弱的连一点刺激都承受不了的都市人,也不是沙漠里的野人,我是天地重新煅冶出的一种生命,象风般随意,象沙般普通,象埃尘般无踪。

我被上帝带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里,因为,在这万里无人的茫茫戈壁上,我竟远远地看见了十字架,我向着那并不肃穆庄严的目标奔去,它只是一座沙土堆积的房屋,但我断定那是教堂,是我在都市里没有勇气步入的神圣的教堂,它的其貌不扬丝毫也削弱不了我心中的向往,是上帝在召唤,他在这里将我重新塑造,让我真正认识了自己和别人所拥有的生命,夕阳下,它的破落倒显出几分神秘,我不自觉地向他走去,因为,那里有光亮。

土屋越来越近,我的脚步突然变得轻快了,没有门,只见一个人黑糊糊地背对着我跪在屋内,一盏微弱的油灯闪烁着晃动的光芒,他背灯光笼罩着,头顶上是一幅很旧的耶稣挂像,灯光恰恰照出神像的光环,那分庄严是我从未感受过的,屋里的人并未起身,而是用右手一指,示意我坐到旁边,我顺从了,我坐在他的右侧,借着灯光,我观察着他的举动,只见他手捧一本发黄的《圣经》,大约是翻到了新约,他并未出声,只是默默地看着,我便随即来到他身旁,照样跪下,他没有丝毫的介意,我低头和他同看一本《圣经》,是新约的“雅各书”,两人沉默着看完,几乎同时在胸前划着十字,并同时说着“阿门”,他这才扭头看看我:“你也信教?”我觉得脸上发烧:“不不,我还不够资格。”。

他转过脸来:“只要肯认罪,没什么资格不资格的!”语气中略带一丝嘲讽,这更使我对他肃然起敬。我掏出用矿泉水瓶在戈壁的老井里灌的水递给他,他接过水,边喝边对问我:“你是不是觉得那老井里的水很不干净?其实不然,它可比你们城里的水干净多了,看着有点混浊却能淘净沙尘,喝着有点发涩却能救人命。”我觉得他的谈吐有些象哲人,可他的装束简直就是前面我见过的老乞丐,我上下打量着他,他似乎看出我的意思,微微地笑着对我说:“想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吧?要饭的,野地里只有要饭的能帮你。”。

他和老乞丐的话同出一辙,可我怎么也不能拿他和普通的乞丐相提并论,我说:“就算是要饭的,你也不是一般的乞丐,你是拿着《圣经》的乞丐。”他笑了:“你错了,拿着《圣经》还能算乞丐吗?。”他说着便把那本发黄的《圣经》放到了油灯旁。我担心地问:“你不怕谁把书偷走?”他又笑了:“拿《圣经》是不算偷的,这是本好书,拿去了会帮助他的。”我仍担心到:“那别人来了看什么?”他仍笑着说:“这里的教会再放一本的。”我疑惑地点着头。

我把吃的分给了他一些,他没有客气,我建议二人出去抽支烟,他同意了:“我有近两个月没冒了,怪憋的慌。”二人靠在教堂的土墙上,仰望着满天的星斗,惬意的抽着烟,心里从未有过的平静,夜里,二人靠在神像的左右睡下,这一夜,我未曾做梦,一觉醒来,已是旭rì东生,二人稍做充饥,我约他同行,他还是持着昨晚的微笑:“我们同行不同路,你有你的目标,我有我的去处,谢谢你的关照!”说完,便朝着我来时的方向走去,我看着他消失在使人眼晕的晨辉中,然后转过身坚定地朝着西方走,继续向未知的目的地走去。

我在冬rì刺目的阳光下行走了半rì,到了正午,又渴又饿,饿是不怕的,因为我带着足够的食物,但渴是很难料定的,虽然我在心理上早已做了准备,可毕竟实际和心理是不同的概念,残酷也不会因为我的“预谋”而有所改变,我改变自己也许只需要几分钟的行为,可自然的改变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百万年磨一粒沙子都是有可能的,可在这茫茫戈壁上,我又怎能和一粒沙子相提并论呢?

它们在百万年甚至亿万年前也许是一块巨石,尽管它们的体积缩小了无数倍,可它们的生命仍在,并且仍和当年一样与风暴顽强地抗争着,经得起风吹、rì晒、雨淋,而人比起它们的意志、寿命、忍耐、寂寞又有多少可以褒贬的?正如我此刻仅仅为了一口水而去和生命联系在一起,人是多么的脆弱呵!夸赞的行为总是从人的口中而出,而真正得到炫耀和肯定的总是沉默的自然;一个人的生命只能代表他自己的一生,可自然当中的任何一个微小的事物总浓缩着整个自然。人们砍树造棺木,埋葬的却是自己,人们一代代地砍着、埋着,而树木却一代代地生长着;这里砍尽了,那里又重生了,但人是不能重生的。

于是便有了自然的规则掌控着人类:有树的地方便有水,有水的地方便有生命,有树有水的地方便富足丰沛。这有树有水的地方,终于在我不醒人事之后出现了,我记不得是渴昏了还是饿昏了,但等我醒来时,我便置身于一片茂密的丛林中,我的身体被仰放在一架驴车上,驴车是在靠东的坡地上,我扭头向坡下望去,出现的简直就是奇迹,脚下是路也是河,是路,因为它上面确实还行走着几辆和我躺的一样的驴车;是河,在那路上是刚刚能没过脚面的清澈无比的潺潺流水,水面上漂着些或黄或红的树叶随流水缓缓而去,静静的,悠然自得地展示洁净而绰约的风姿。

这里冬晚秋迟,虽然很冷,但四周的树木却是微黄泛绿,我以为是到了仙境或是梦境,我是醒来了呢?还是刚刚睡着?我在驴车上长长地上伸了个懒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湿润、冰冷的空气,整个人仿佛超脱了,忘却了一切的饥渴和困倦,我把自己融入自然当中,以一棵树的身份进行着思考……

“救”我的是个农家打扮的中等个的小伙,他从林子深处走出来,大概是去方便了。他的“叙述”令我失望:“你在戈壁上躺着,不知是死是活,正碰上我卖山货回来,就捎上了。”我问:“我死了你会怎样?活着又会怎样?”他憨厚地笑着说:“死了,我帮你留个全尸,埋在林子里;活着,拉回去养好再送你出山。”我又问:“为什么要埋在林里?”他仍笑着说:“总比让狼撕烂了好,再说,人可是树最好的肥料。”。

他的话让我似懂非懂,我点点头:“哦,人也能当肥料?”他没有丝毫征求我意见的意思:“你活了,咱们该上路了,正赶上吃晚饭。”他坐到车头上,手里拿着个小皮鞭,轻轻地在驴的屁股上捅了一下,嘴里喊了声:“走!”驴儿便乖乖地下了坡,蹚进水路中逆流而行,往树和水的深处走,他从怀里取出个羊皮囊递给我:“喝吧,脚下的水喝了会把你的心冻成石头块儿的!”。

我接过温温的皮囊,拔开木塞,仰脖喝了个够,生命,终于又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我不免有点得意起来:“小伙子,唱个你们当地的歌吧?”他大笑到:“后生唱歌是给尕妹听的,你虽长得俊,却也是个汉子,我就把这些树当女子,唱给她们听!”我十分兴奋:“这注意好!来,放开嗓子唱吧!”他便极富表演xìng地仰起头,用左手挡在左耳后,对着森林唱了起来:

一棵苗子啊长成树材

成材就把那新房子盖

一棵苗子啊牡丹花开

花开要往那园子里栽

好花莫让风吹rì头晒

我做你篱笆挡那沙暴

我做你绿草软软铺盖

……

我被歌声、景致彻底征服,我开始疑惑“歌唱家”一词的界定,同时也疑惑那些自认为过得舒适无比的“富豪”们是否真的富足?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期盼着,仿佛要投胎重生一般急切地盼望着目的地的到达,我愿这歌声不断、水路不绝,长长的过程可以把我微不足道的人生有一个质的翻新,此刻,我宁愿化做那树们的肥料,永久地在此聆听这天籁之音,看这无暇绝景。人,从来也没有征服过自然,只能融入自然。

我们一路伴随着歌声、笑声、水声,向着一个我根本无法猜测到是什么样的地方走去,渐渐地,我们的车载着我们升腾起来,我坐在车上俯瞰着层林尽染的群山,从未有过的飘逸之胸怀,我已经得意到了极点,突然,驴车向后一扬,我被抛向了空中,我开始继续向上升腾,一阵刺目的阳光使我变得晕眩,我本能地闭上了双眼。

等我再睁眼开时,发现自己仍躺在驴车上,但群山、树木、流水都荡然无存,我的身体虚弱的几乎无法动弹,赶驴车的不再是那个小伙子,而是一位慈祥的老汉,他满脸皱纹,肤sè黝黑,看上去约有六十多岁,我试着问:“刚才赶车的那位小伙子呢?我们不是在山里吗?”他笑到:“你见过快七十岁的小伙子吗?你一直都在我的车上,大山离这儿有几百里路呢!”我感到困惑:“我分明记得有位小伙子救的我,一路上还给我唱歌呢!”老汉笑着问:“唱的啥?”。

我便把歌词大意说了出来,他突然收住笑容,奇怪地看着我:“你晕倒在戈壁上,是我救的你,一路上是我唱的歌,我怕你真的过去,吼了几嗓子给你叫魂,没想到你还真听见了?!”我基本上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我请求老汉:“大叔,你能再给我叫一次魂吗?”他笑着摇摇头:“不行,快到镇上了,那两个店老板听见我的声音,会出来争生意的!”。

我说:“不怕,你住一家,我住一家。”他扭过头笑着说:“这办法好!”他用左手挡在左耳后,极富表演xìng地仰起头,放开嗓子唱了起来,这分明就是那个小伙子的歌声的重放,我努力支撑着身子坐起来,望着四周茫茫戈壁在夕阳的映照下,幻想着那山、那水、那人,我的心随之升腾起来,我的脚下没了路,我的思想在这里凝固了,渐渐地被无形的力量净化着。

(盛顺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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