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浓云滚滚（2/2）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困顿，大人物也有大人物的无奈。

对临海市国债的操作目前已经不是孙秉云想不想做的问题了，他只能考虑应该怎么做。过去，临海市的国债行都是采取硬性摊派的方法，现在，财政局已经不打算向下面各县市以及市里各单位摊派了，他们直接把摊派瞄准了临海创业，毕竟对他们来说类似这样的摊派才最是有利可图。

刚才过去的八月十五中秋节，市财政局给本单位职工下的福利是这些年来最丰富的，即便是普通的科员，每人也可以领到五斤带鱼、两箱苹果、十斤香油外加五十斤的一袋大米。市经贸委今年防暑降温费已经下，普通科员的补助高达一百二十元，差不多和他们的基本工资一样高。而海天宾馆今年也显得非常大方，他们自制的月饼用卡车拉着往各单位分，月饼的馅料都是精品，其中广东五仁的馅料听说价钱在一斤五十元以上。再”委打算在年后翻修市委广场，同时怀要加盖座小高坛浙几公楼，预计投入资金过两千万，而资金上的缺口现在还有七百多万。昨天晚上金国栋已经提到这件事了，他转述赵志军的意思，说是这笔资金缺口可能要从临海创业的账上走

无论是市财政局的职工福利还是市经贸委的防暑降温费，亦或是海天宾馆的月饼，乃至于市委广场以及新建办公楼的资金缺口，这些开支显然都不属于国家财政的规戈,范畴，那么这笔钱从哪来？很明显，前一次国债炒卖所赚回来的钱，已经被用的差不多了，而从这笔钱里，很多人尝到了甜头，那么他们现在要想的是什么？毫无疑问，就是年终，年终福利该怎么办？

人都是贪婪的，用记吃不记打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就拿市里各个行政单位的福利来说，如果一直都没有，或者说一直都很少的话，也许即便缺上一两次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可这个头既然开了，下一次若是突然就停了，肯定就会有人有意见，尤其是老干部局和人大那些人，他们甚至会闹，闹的市委市政府都头疼。试想面对这样的局面，孙向南能如何选择？赵志军又能如何选择？临海创业又能有什么选择？

相比起前一次来，这次程玉的出手显得更加大方，四千四百余万的国债，他把价码提到了五千万，里外一出一进，就是将近五百万的差价。孙秉云现在并不担心国债的事情上临海会出什么问题，他真正担心的是程玉那边会出问题，到时候临海创业免不了要受到他们的牵累。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经历，孙秉云大概能猜测到程玉的背后站着什么人，毫无疑问，那是一个。规模庞大的券商集团，这些人属于改革开放过程中一个特定阶段出现的特定利益集群。在改革的进程中，这个利益集群曾经聚拢起了庞大的财力，但是在前世的时候，这个利益集群没过多久就被政策打掉了，而现如今，国家已经开始着手布置这方面的工作了。

今天《南疆日报》的时政板块上还有一则消息，这则消息是财政部签的通知，通知的全名为《关于制止和纠正擅自征收各种基金的通知》，这是国内高层针对私募基金第一份硬性规定。与此同时，一家有着财政部、人行背景，刚才更名不到一年多、始终不显山不露水的信托公司在证券行业内变得日益强悍，其做派似乎专门同地方性的券商作对这些都充分表明了国家对证券行业伸手的决心。面对这样的局面，孙秉云再同程玉等人合作就不能不多加谨慎了。

当然，现在最让孙秉云感觉不安的。还是程玉给他带来的一个消息，两周前，广生证券的老总杨森突然“失踪”。失踪这个词有很多种解释方式，对于杨森来说，他可以是外逃了，也可以是被秘密拘捕了，当然，也有可能是被某些人干掉了。可是按照程玉的说法，他外逃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他在银行内的存款压根没有转移，南平方面也没有他出入境的记录，因此，他要嘛是被人干掉了，要嘛就是被逮捕了，如果是后者的话，临海创业虽然不至于惹上什么麻烦，但今后一段时间内，也可能被盯上。程玉之所以告诉孙秉云这些事情，就是希望他提前做好准备，不至于将来被打个措手不及。

这两天孙秉云也在考虑最近生的一些事端，先是省委秘书长于焕东出了漏子，紧接着就是杨森失踪，这两件事加在一起，弄得各方面都紧张兮兮的，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

这究竟是“敲山震虎”还是“打草惊蛇”孙秉云现在还看不清楚，但他却知道一点，临海创业同广生证券的那一次合作基本上不存在什么问题，而且即便是存在问题，他也没有能力去应对。故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静观其变。

窗外秋雨绵绵，大街上往来的行人都已去了夏装，换上了长袖体恤或是夹克衫，头顶上阴沉的天空浓云遮目，看不到一丝转晴的迹象，过去孙秉云很喜欢这样的天气，因为在这样的天气里他睡觉能睡的很舒服。可是现如今，自从转世重生之后，他似乎越来越讨厌这样的天气了，因为在这样的天气里，他会感觉原本就很压抑的心情将变得更加压抑，甚至是透不上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