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县令（1/2）

得书吏李实出言劝阻，王晋算是下了台阶，也就顺势收回“旨授”，却看那“司法曹”郑元伯依然是一副大模大样的神情，王晋暗付这人如果不是受人指使，就是一个完全不知死活的傻蛋，如要对付却是容易得很，自己现在和他见怪什么，徒惹人嘲笑。

想罢，心中愤怒也就消了很多，脸上始终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淡淡笑容，再和李实交谈数句，又向“驿丞”杨守谦和地道了谢，翻身上马，随着众人打道回城。

那看似落魄潦倒的“县丞”王谦一直冷眼旁观王晋所作所为，见这年轻人先是陡然陷入尴尬中，然后又仿佛不懂反击，以自己崇高的身份指责郑元伯，使得郑法曹洋洋得意更加猖狂，而后，王晋又好像舍不下面子，徒劳地想用就地勘验“朝廷诏令”的行为来实施反抗，但被李实敷衍两句便打消了念头。

这种先是软弱而后又犹豫不决的举动，看进在场众人眼中，其中不乏有人便露出轻视嘲讽的神情，认定了这位即将上任的主簿大人是个软柿子好捏。

可王谦却另有想法，这王晋显然没有想到刚上任就遇到下属的公然蔑视和挑衅，但是仓促下并没有显露什么慌张神情，而是从容应对，一丝愤怒神情掩饰得几乎没人看出来，这份“能人不能”的深沉让他心悸。

存着这份想法，王谦便联想到王晋之所以不当场反击，给愚蠢的郑元伯好看，恐怕也是顾虑着先前自己等人疏冷的表现，让对方对平遥县衙的人事有了疑惑和顾虑，暂时不熟悉的情况下，不敢冒然行动，而这份“忍耐”功夫和城府，以他小小的年纪，更是不可思议了。

既然现在能“屈”，恐怕来日必将“伸张”，郑元伯那老头或许真是遭惹了不能惹的煞星了。

暂且不提王谦心中的念头，再说王晋在李实的安排下，骑上了县衙带来的一匹裹着红绸的骏马，众人敲锣打鼓，簇拥着他向数里外的平遥县城行去。

李实这人不仅能说会道，而且很会办事，或许是看出王晋有些不愉快，在城门口，他特意让众人停了下来，然后几声锣鼓轰响，待得周围聚满了好奇的百姓后，大声向众人介绍这位便是本县新来的主簿大人。

百姓们平日最惧怕的就是这些作威作福的官吏，但是表面上还不得不装出一副恭敬感恩的神态，此时闻得这位年轻人是好大一个官儿，慌忙齐齐跪下磕头，嘴里连声用当地方言高喊大老爷好，大老爷如意，一片恭敬虔诚之语，捧得人不觉有些飘飘然，倒也冲淡了王晋心中的愤怒。

王晋新晋得志，什么时候受过如此大礼，赶忙让众人起身，拉了李实等人就走。

李实的热情照应确实让他很是感激。

不过王晋也从县衙中人的调度安排上看出些端倪，这李实恐怕是县署中的大红人，自身才是个不入流品的普通书吏，却能在行事上俨然为县丞和法曹的领头人物，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

王晋一面暗自思付，一面和李实交谈着，县城并不大，很快众人便来到了平遥县衙。

平遥县衙占地颇广，大概有数亩地，十多进的大宅子，按照各部门的职权不同，各自占据一二进院子，后面是县令、县丞等各位大人的家眷内院，闲杂人等禁止入内，平时众胥吏办公，一般都在前面的数十间“公务厅舍”中。

到了县衙中，王谦冷淡地和王晋打了声招呼便自行离去，而郑元伯早已不告而别，就连那些小吏差人都没多少恭敬之色地自顾退下。李实好心地解释着说近日政务繁忙，各位大人不得不回去办公了，让王晋不要多想，咱们先去拜见县令李大人，晚上各位大人还会给王大人设宴接风。

王晋先前再大的轻视侮辱都忍受了下来，哪会把这些小关节放在心上，笑着点点头，随着他穿过几所院落，进入幽深宽敞的中宅，县令的办公室“签押房”（不是审案的那个大堂）便是设在此地。

让人通报，片刻，县令李翱亲自出来迎接王晋，让王晋大感诧异的是这位原先想像中架子颇大的县令非常热情，扶了自己的手臂，便一起进了屋中，而李实向县令禀告一番后便退了下去。

“王大人，咱们客套话待会再谈，首先老夫要向你请罪啊。”

县令李翱大概四十多岁，面白无须，保养得很好，说话不紧不慢，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请王晋坐下后笑眯眯道。

王晋有些惶惑，不知这位县令大人卖的是什么关子，恭声道：“青云惭愧，不知老大人之意是。。。？”

李翱眯着眼笑道：“近日政事繁忙，又赶上正是催科征粮之期，本县几乎心力交瘁，今日原本是王大人上任之期，老夫本欲亲自出城十里相迎，奈何突然又发生几件刑盗之案，不得不赶紧去查勘一番，却错过了迎接时间，真是太过失礼了，还望王大人多多谅解！”

原来是这事！王晋松了口气，先前看李翱说得郑重，他还以为是自己有什么不妥当的行为，惹得对方反感，平白担心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