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故乡的云（1/2）

() 获得公安放行后，面包车很快驶入陈家庄，刚进村口，车屁股后面便有一大群小毛孩撵上来，兴奋地大呼小叫。

汽车在农村还属于罕见物，陈家庄平时只有乡干部到徐正根家吃饭，才会出现小车的影子，不过乡干部都很威严，遇到小孩追车会停下来喝斥一番，将他们吓远，颇有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意思。

陈鱼看着车外那些小孩兴奋得通红的脸庞，不由得会心地笑了笑，他还在念初中时，陈家庄前面天马山的地质队还未曾撤走，经常有解放牌卡车往返运送队员与物资，他跟朝柱等人往往会兴奋地攀吊车尾，借此过过车瘾，碰到热情的地质队员，还会送给他们面包吃。

“哥，你笑什么呢？是不是想着很快就要见到徐芸姐了？”陈秀嘴里开着玩笑，拿她哥哥调侃，心里却不知何故，泛起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陈鱼摇摇头，正准备跟妹妹分享少时的回忆，面包车爬上一道斜坡，他顿时一愣，自家门桃树下面，老妈正跟隔壁王婆婆坐在竹椅上织麻！

自从分田到户后，南方农村开始普遍种植苎麻，这是搞活家庭经济的重要方式，男人将苎麻将地里收割回来，剩下的活儿基本归于女人，她们将苎麻刮去表皮，晒干卷成一筒，然后进行更为jīng细的工作，将成筒粗麻浸在水桶里，将它们织成又细又白的jīng麻，如果嫌上门收购价格低，就拿到集市去卖。

这种jīng麻一斤能卖十多元，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陈鱼家里那台红灯牌收音机，就是他妈妈织麻挣出来的。

不过，长期织麻会严重损伤手指，陈鱼长大懂事后，多次要求老妈停止，她就是不听！

陈鱼鼻子里阵阵发酸，急忙拉开车门跳下去。

蒋玉芬看到面包车驶上场坝，还以为女婿周宝存到家里来，她贪恋手里活计，准备将膝上那绺粗麻织完，再起身招待客人，谁知转眼就瞅见陈鱼从车里跳下，她立即站起身来，粗麻掉落地上也恍然不觉，整个人顿时愣住。

“妈，你好像又变漂亮了一点点，想我没想？”

陈鱼迎过去将妈紧紧抱住，心里难过得要命，脸上却装出嘻嘻哈哈的样子，跟妈开着玩笑。

司机小六有些讶异地看着这对母子。据他了解，在乡下，别说互相拥抱，就是互相握手，那也是村干部碰到乡干部时才会发生的事情，绝大多数家庭里面，晚辈长大以后，几乎就不可能发生跟长辈拥抱这样亲昵的举动。农村人真没这习惯。

蒋玉芬轻轻推开儿子，笑骂道：“你这个丑角家伙，油嘴滑舌也没有用！你老是惹你爸爸生气，我才懒得想你！你姐姐你妹妹，还有猫蛋狗蛋，已经够我想了！”

她开心地流着泪，张开双臂迎接猫蛋狗蛋的冲锋，这对调皮的姐弟形成一道强大的冲击波，撞得外婆往后连退两步，若非陈鱼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估计他们三个人都要一起摔倒。

陈芳没空去喝骂宝贝儿女，她已经溜进厨房忙碌开了，每次回娘家，陈芳都要抢着做家务活。

陈秀则懂事地给大家泡茶，只是将茶杯推到姐夫周宝存面前时，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

陈鱼忙着将车里的东西拿下来，他还从县里买回一个双卡录音机，四五盒磁带，都是费翔、邓丽君、徐小凤、迟志强等人的专辑，陈鱼怕太张扬，否则以他现在的身家，捧回一台彩电都没任何问题。

录音机接通电源后，嘹亮的歌声响彻屋宇，迅速引来邻居们围观。

蒋玉芬听到陈鱼房间里的动静，急忙进来将陈鱼拉到无人的角落里，压低声音问道：“小鱼儿，你老实交待，买录音机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她先前看陈鱼大包小包从车里拿东西出来，还以为都是女婿周宝存所买，抱怨两句却没多问，这台录音机却肯定是陈鱼买的，这么贵重的东西，周宝存自己都没舍得添置呢！

“妈，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这是我在学校勤工俭学挣的钱，另外前些天学校举办晚会，我表演了一个节目，得到一笔奖金。”

陈鱼找借口敷衍妈妈，他暂时不想将身藏六万巨款的事情告诉家人，这倒不是他守财奴，家里如果需要钱用，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将那笔钱全部拿出来；而是六万块牵涉到古玩，还涉及谭门祝由术，尤其是后者，这个秘密陈鱼是要永远保守住的，包括家人也不能轻易泄露，如果妈妈知道他身怀邪术，只会徒增担忧。

蒋玉芬半信半疑道：“你没骗妈吧？那些歪门斜道的事，你可千万别去碰啊！你不知道，zhèng fǔ从乌雀村挖出一个古坟，里面很多值钱的东西，有人眼红去抢，结果被公安局抓走坐牢。我们家rì子紧是紧了些，等你毕业分配到工作，自然就会好起来的……小鱼儿，勤工俭学苦不苦，你怨不怨爸妈狠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