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肺腑(2/2)
“那我该感到荣幸,谢谢。”陈杨礼貌的故作姿态惹来赖宇的一双白眼,这些该伴随经历渐渐消失的不堪回首别说愿不愿意与人分享,能够如此坦诚跟一个相交不深的泛泛之辈倾述,陈杨不认为就是人xìng自卑到容不得亲朋好友后作践尊严的虚情假意,故事的真实与否在发现赖宇眼眶泛红的陈杨面前并不重要,交友亦是交心,生平不止一次遭受过背叛的陈杨本质上只是个土生土长居住在贫民区的不良青年,有时候不愿相信能够扛刀劈人进局子的人会是深谋远虑城府深浅的卑鄙小人,只不过这份遭人唾弃鄙夷却惊恐害怕的刀刃职业始终只有圈内人才能明白人与人之间不拘小节的豁达,没有雄心壮志的豪迈野心,没有虚华奢弥的好高鹭远,敢拼敢行只是为了不被命运驱使戏耍,为了卑微的尊严不受欺辱而鼓起勇气捍卫,图的只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洒脱,颓废糜烂浑浑噩噩,看似烂泥巴扶不上墙,但圈内的卑鄙小人始终没有那条和谐理xìng的阳光大道盘根交错,这番肺腑让陈杨想起长达六年的波折经历,沉吟道:“我知道赖大哥是一位敢想敢拼的实在人,能够第一个享受别人尚未品尝过的蛋糕,在荣幸的同时还有着一丝惶恐,不过这丝惶恐无非是我没有赖大哥这份豁达,对于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无法做到赖大哥这份坦诚。”
离开咖啡厅的陈杨与赖宇是肩并肩靠着臂膀推门的,人生知己堪回首,一个愿意述说心底秘密的朋友,值得深交,不管出发点值不值得推敲玩味,亦或者潜藏着功利心,陈杨都可以杜绝自己那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话说交友容易交心难,指望别人掏心掏肺自己却按怀鬼胎,是对交心真谛的侮辱,侮辱别人的同时其实也是在侮辱自己。
赖宇最后只是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就匆匆离开,似乎是回家整理行李,对于这位自始自终都没越界的赖鱼,陈杨猜不透对方的真正用意,但也并非一无所知,不过与寄存香港那批八成子虚乌有的军械毫无瓜葛,对于这位在香港地下世界拥有一定名望的巨枭,陈杨清楚这个拥有不少故事的男人对于目前的生活方式有着心力交瘁的困乏,或许一个肯拼肯干的巨枭愿意为登上万人朝拜的高台而付出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代价,但这位异于常人即将登上一方势力话事人的男人只是为了些不可告人的心酸拼搏奋斗着,坚强硬撑挺过这段并不值得惦记的灰暗岁月,希望得到的也不是流芳千古的歌功颂德,只是为了摆脱那份压垮他并不稳健宽厚肩椎的束缚,仅此而已。
坐上车没急着让司徒拓开走,从耳背取下烟给自己点上,吞云吐雾对于司徒羽跟思思毫无触动,肩负着陈杨安危职责的司徒羽破天荒放任陈杨远离自己百步之外,思思古灵jīng怪的思想也没能成功扭曲陈杨为人处事的低调,或许有人能站在金字塔巅俯瞰身下的半寸天地,也会有人佝偻着那本该入土为安的磕绊残躯,苟延残喘只为爬到能让眸子眺望远方的不归路,丢下烟蒂,陈杨闭上眼道:“走吧,希望这次能见到人,说到底还是我们先放的鸽子。”
陈杨朝后车镜若有所思瞄了眼,倒影着一辆正启动的宝马,笑道:“相信他们也清楚我们目前的情况,有些事早已脱离了正常轨迹,最起码无法再得心应手的了然于胸。”
感觉出来后的陈杨有些反常,出口成章往往掺杂些文青的风花雪夜,思思摸了摸陈杨的额角,瞪着眼道:“大哥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看见刚才跟我一起出来的叔叔吗?”陈杨不答反问。
思思乖巧的连连点头,对于打扮算不上花哨的赖宇存着些印象,但比较模糊,含糊道:“看见了,不过太远,没仔细看。”
“他是个有故事的男人,你还小,可能不懂跟并不熟络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掏心掏肺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所以我就在想,如果每个人都能如此毫无心机坦诚待人,这个世界是理xìng,还是感xìng?”看似讲解,但这番话却让思思陷入到更大的迷茫,思思或许有着不逊sè成年人的城府智商,甚至还携带着些许剑走偏锋的小聪明,能够轻易识破陈杨谎言与实话的阅历并不足以领悟到这种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感xìng思维,即使顶着狐狸光环,但归根结底始终是一条只会耍小聪明却没有透彻人情世故后圆滑老练的大起大落。
“如果每个人都坦诚待人,我会感到害怕,但可怕在哪却又说不出来。”司徒羽似懂非懂的捂着脸,似乎很纠结这种引人深醒的问题,不过跟思思同属半斤八两的司徒羽除了多出十年的人生阅历,对于人生真谛或者男女有别依然白得一塌糊涂。
秉承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司徒拓理智的没有介入话题,而陈杨也没有解释这个在他看来同样茫然的话题,渭然长叹,迷茫惆怅的眸子绽放出一抹动人心弦的坚定,沉吟道:“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