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惊梦(2/2)
子杞追问道:“你说的那人,能确定是谁吗?”
“……张泯然!”
两人对望一眼,尽知对方所想,子杞大喝一声:“跟着我!”便如风般向北奔出。冒襄向后招手,闵水荇紧跟其后,树梢上一道黑影窜出,却是燕玉簟跟上,冒襄这才断后而去。
不想猛可里窜出一个魁梧身影,一把抱住冒襄小腿,大嚷道:“英雄!您老可不能丢下我啊?不说做交易吗?我换!我什么都肯换!您把我一人儿仍这里,那不是要填了虎狼的肚肠?”
冒襄哪有时间理他,一个窝心脚过去,紫电翻飞,踹躺在树根下,头也不回的去了。可怜那拓拔臬一身电光缠绕,亟的直打摆子,犹在呼天抢地,哇哇痛哭。一时后,他哭的累了,四人也早已远去,他这才发现,适才被电火击打处,真息都活泼泼运转起来,却原来被封禁的真元,在不知不觉中已被解开。
太阳在东边的山脚里慵懒的伸个腰,将橘金sè的光抛洒出来,为冷寂的山区披了一层遮羞的外衣。四人的动作迅忽如风,或在平地或在树梢,最敏捷的猎豹和猿猴也无法比拟。缀在最后的冒襄忽然加速,全身都已模糊成一条拉长的光影,在光秃秃的树冠间横亘而过,犹如为山间抹上一层薄雾。
他一下子超过了子杞,铿然声响中,藏锋出鞘,大喝一句:“来者回避!“震动四野。
前面山坳里影影绰绰站了许多人,被这剑气一激,立时乱了阵脚。有依言退避的,也有往前迎的,更多的则是一时没了主意,愣在原地。却听得有人大叫道:“冒兄手下留情!自己人来着!”
冒襄一下子便分辨出声音的主人,只因这般玩世不恭且独具魅力,世间无二。只见半空中剑光转折,在众人头顶绕了个圈儿,便径自向那声音源头划去。那一边儿,刚刚说话的和尚正与人对峙,这一下分神露了破绽,原本的均势立被打破,一道艳红火光乘势而来,呼吸间便要将和尚淹没。
却是那一剑如虚空中来,剑锋未至,凛冽之意已将火光压下小半。待得剑光刺入,水到渠成,任他漫天声势,也只得草草收场,败退回去。
“花和尚!你怎么也在这儿?”
后面三人这才堪堪赶到,燕玉簟一眼认出了冒襄身边的那和尚,又扫过山坳里的人群,不由大笑道:“好嘛!中原堂堂的禅门盟主不愿意当,却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了和尚头领。”
原来山坳里那百来人,尽是些头上光溜溜的和尚,一人手里握着根过顶的木棍。这群和尚身上无不散发着修者的气息,却原来都有神通在身。适才却不是他们太弱,而是冒襄那一剑飞渡太过凌厉,道左相逢,实在没几人敢直缨其锋芒的。
那边儿一身月白僧袍的和尚自是盈缺无疑,眉目疏朗,气度翩翩,一段风流态度丝毫不减当初。他见了四人,哈哈大笑道:“原来是几位好朋友到了!刚才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想着前有狼后有虎,可不真要把我一个前途无量的大和尚逼死在这儿么?”冒襄就站在身边,他干脆把与敌对峙时的惊人气势也卸掉,显然对身边之人信任已极。
燕玉簟四处张望,疑惑道:“咦?你那娇滴滴的美娘子怎么不在?真的没有呢……啊,我知道了!你肯定又是背着她偷偷溜出来的!”
当着一众大和尚的面儿,盈缺脸上可不好看,双手合十唱了个诺,道:“女施主可不要胡言乱语,这里诸位师兄弟佛法jīng深,可都是自持有方的。”
“哼!别跟我来这套,自己花和尚一个,还怕人说?你快说,怎么跑这地方来了?”
“阿弥陀佛!国家有难,吾辈虽在世外,却不忍见生灵涂炭。说来惭愧,当初起一支义兵出关,没能尽多少力,没用多久便被冲了个七零八落。九支义兵,唯有张天师一部屹立如山,真叫和尚无地自容。”
冒襄冷哼一声,长剑斜引,说道:“是不是先送走了这位朋友,咱们再慢慢叙旧?”
在他前面十丈之外,站着一个如火的男人,丝毫未因为被忽视而露出怒容。或者说,他本身就是一团火焰,衣衫如炽、须发如炽、连肌肤亦如炽,他虽然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火苗,却让人有种不敢靠近的错觉,仿佛他身边便是熔岩地狱。
而他身后则是一片广袤的灌木矮丛,这种生命力顽强的植物仍旧残存着半数以上的叶子,将树丛下都遮挡住。此时,灌木中依稀藏着些什么,有无数细碎的赤金sè散布在丛中,在晨光下显得更加美丽。虽然美丽,却更加危险。
“二公子,你的身上,真的留着雷家的血液吗?”当男子开口时,连嘴边的空气也炽热如火。
当初他曾随碎玉公子雷霄到天柱山,其时,他站在神鸟“扶风”的背上,未曾出手。他显然并非人类,他的名字叫做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