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送客(1/2)
道教自古便有十大洞天福地之说,盖为天地间灵气密聚之处,为人间仙山。这等地方自古便常有修仙之辈隐居,虽未必开枝散叶,成就蔚然宗门,可间或有人霞举飞升,及至师徒传授、代代延续,渐渐在道门之中也自占了一席之地。
号称十大洞天之首的王屋山数百年前也曾在道门中大放光彩,后来几经波折,终至没落。几十年前,除了王屋一脉,十大洞天中其余九脉也都名声赫赫,堪称道门中不可轻忽的传承。
只可惜,他们终是比不得几大道门祖庭,山门没有人家的坚实,在六天混元之乱中,成了最大的牺牲品。宗门一朝破败,残余门人的处境只有惨烈可以形容。
龙虎山外,元道乡唯一的酒肆里,鹿鸣居士的一句话比他适才的无形琴音更犀利,那所谓“洞天九友”各个面目惨然,真有些丧家之犬的味道。
唯那长髯客容色一激,旋又灭去,只剩得无奈之色。
鹿鸣收敛怒容,娓娓说道:“你们这几个宗门的缺陷,想必自己也知道。自家开派祖师虽是旷世奇人,然而所修大抵是野狐禅,身后所遗功法也未臻完善,自身厚积不够。尤其是在关卡时刻,功法未必能指出一道明路,非自身颖悟之辈,想冲关也难。这是宗门底子的问题,想我天师一脉,虽祖天师旷古绝今,然而我等今日之传承,也不全是他一人所遗。历代先辈,但凡修行上有一二所得的,哪个不是被收入宗门典籍之内?”
却听他话锋一转,又道:“可你等宗门的优势也同样明显,道门十大洞天,元气何等浑厚,就是我家龙虎山这般形胜,也未必敢说就能比得过你们哪家去!就你们那些功法,嘿嘿,不是我瞧不上,几百年来来竟没几个走火入魔的,难道还不是因为那洞天灵气在后面做底子?占着这地利,要谋求人和,未必是难事。当年混元道虽将你等宗门屠戮成那样,然而门庭犹在,又岂能说是失了根本?你这几个老朽心死也就罢了,若肯诚心埋头于自家经卷,就是终此一生,能指摘出一两条谬误,岂不也是宗门之大幸?他日法门健全,再出上一个祖师爷似的人物,亦能光大门楣。若说就这般当人家的枪头折在这儿了,那可真半点价值也无!”
文士苦笑一声,叹道:“不想廿年不见,‘第一知客’这唇舌犹胜当年之利。”
鹿鸣摇头不语,半响后才说道:“走吧——我不想二十年来头一回下山门,剑下所斩的,就是一群同病相怜之人!”
长髯客向前踏上一步,喉结耸动,终是道:“照你先前的意思,不管那冒襄是何人,你龙虎山都保定了?”
鹿鸣面色一寒,道:“我家天师一日未将他逐出山门,他就一日是我龙虎子弟!”
长髯客又踏上一步,喝道:“你就不怕天下人……”话犹未完,琴音又至,如琴弦的颤鸣。他这一回早有防范,颔下长髯根根如剑,向面前直刺,剑端竟闪着刀锋般的寒芒。琴音一时走调,像是谁拨乱了弦音,继而忽高拔而起,声欲窜入九霄!那长髯根根寸断,一道无形波纹袭上长髯客脸庞,只见他脸颊两边的肉都起了一道道涟漪,那句话自然再说不出来。
此时鹿鸣的话音方到:“我今日便要护他又怎样?以力证道,自乾元窜起之后,岂不是屡试不爽?”
紧接着酒肆里“噼里啪啦”一阵响动,却是木桌木椅尽被折了腿,摔在地上。众老儿的神经简直如猫嘴下的老鼠,这一阵响动则如同猫儿的哈欠,彻底绷断了他们紧张的神经——
“跟他拼了!”“宁不要这性命!”“欺人太甚!”“操*他的龙虎山——”只听得众人呼喝,酒肆内罡炁涌动,眼见就要有一场好杀——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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