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魍魉之心(2/2)
松筠子和他的老侍从天佑。
天佑老道在一旁恭敬地侍立着,松筠子盘坐于地,面前放着一个精致考究的小小铜盆,不过盖碗大小,内中昏黑不知何物,正有丝缕浑浊之气从盆中升起,慢慢从丹田处踱入松筠子体内。那一阵“呼噜呼噜”的怪声,正是从松筠子腹中所发。
燕玉簟也不知这一主一仆在搞什么名堂,看那铜盆里装的东西让人恶心,定也不是什么好物。她自负未必是这两人敌手,便打定主意先观察一阵。
过了许久,只听松筠子细细的呼出一口气,怪声止歇,那盆里也见了底。天佑见状,忙驱前一步,恭声道:“老爷,可有什么不妥处?”
松筠子徐徐睁眼,怪声道:“怎么?你是想我有什么不妥吗?”
那天佑老道吓得一个激灵,连忙伏倒在地,连声道:“老仆不敢,老仆不敢!”
“哼,料你也不敢做此想,本座若真有不测,谁把你这副老骨头带出去!”
老道身子伏的更低:“老爷此番自然能拨云见日,大有斩获。适才跳进那黑洞时,若不是老爷照看,老仆早被那一阵黑罡卷走了。可老爷若是因为老仆这一条贱命而受了半点损伤,那实在是老仆万死之罪了。”
松筠子微微点首,道:“起来吧,你我主仆多年,怎么还如此拘谨?也是这地底太憋闷了些,让人也不太正常了。那入洞时的罡风确实可恼,却也没伤及本座根本。最可恶的还是那个臭小子,最初若不是他一剑伤了我‘眸珠’本体,其后焉会败于长春子之手?更遑论后来朔战朔伤?”
黑罡?什么黑罡?他们是说塔顶上那个黑洞吗?难道从黑洞跳下来,不是人人都要走过那片黑暗区域,只有我受了这特殊待遇?
天佑不敢起身,恭谨道:“老爷如今的伤势不打紧吧?这盆里的……恐怕不是良药。”
松筠子哼道:“我百年修为,岂是一群小辈就能轻易动摇的?等我稍稍恢复一些,便要他们好看!这酆都也是个欺世盗名的地儿,除了这点黄泉精气,走了这许久,竟没有半点实在!”
“老爷洪福齐天,那些个埋在此处的重宝自然逃不过老爷的法眼。不过,不是老仆臭嘴,这……这地底可还能出的去吗?”
“哼,这天下还有本座出不去的地方吗?我来时早已查看过那洞口情形,来路虽有罡风挡道,去路却不需从原路回去。我已做下标记,那出口纵然有变化,也逃不过我的推演之术……你也别胡思乱想,再去为我接一铜盆来。”
“老爷,这黄泉精气不是万能之物,且只怕尤有后患,老爷还是不要……”
松筠子嗔目道:“这也用你来啰唣!你是忘了你的本分吧?”
天佑噤若寒蝉,叩了一头,便双手托起铜盆,走向一边石壁处,拨开一条巨大缝隙上的苔衣,将铜盆举起托在该处,便有一缕缕浑浊的黄泉精气从缝隙处流入盆中。
长廊一时静谧,久久无声。
过了许久,天佑将满溢的铜盆安放在松筠子之前,“呼噜呼噜”的声响又响了起来。
燕玉簟等的都有些不耐烦时,忽地听到松筠子一声暴喝:“这黄泉精气有诈!”
他的双腿一颤,“哐当”一声踢翻了身前的铜盆,只是过了刹那,他的声线已如覆了一层冰雪般颤颤巍巍:“这里面,怎么,怎么有……沉魂化石散?”
不闻回话,燕玉簟定睛看去,只见松筠子颤巍巍想站起身来,只起到一半便颓然坐倒,心口处被插进一柄匕首,齐根而没。而他的脸上,正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