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气魄(2/2)
孙彻问道:“玄空法师,你是特意留下来接旨的吧?那这个和尚又是谁,在这里多做阻挠?”
玄空不答反问:“你看我像是来接旨的吗?”
“哼!那你还待怎地?果如掌教所言,却也无甚趣味。”
玄空再不理他,却问盈缺道:“如今就剩我们两个顽固不化的,你还不肯跟我并肩一战吗?”
盈缺冷笑道:“不是有那么几个热血的吗,都让你一个个骂走了,现在装什么可怜?”
“当年的事情其实并不全如你所想,我知道是亏负你们太多。我那时一心想成佛作祖,倒把世俗里的亲人当成了修行路上的障碍,后来才知,这又岂是佛法所教?我有此挂碍在身,众生也再休言果证。可当初的错,我是真心想有所弥补的。”
“哼,你是老糊涂了,还是在交代临终遗言?”
玄空摇头道:“其实这大相国寺本不是自家的基业,也未必要以身挡之。”
盈缺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你是不是想说,是因为我才留下来送死的?贫僧可不敢领你这个情!我一生行迹,并无愧心之处,今日又岂会一走了之?我辈行事自该进退由心,生死亦不当为挂碍!那燕长歌倾天之势我犹不惧,”他用手指将眼前群道扫过一遍:“此等小人,又有何惧哉?”
“好狂妄的小子!”
罗醮大喝声中,飞身而起,拔城剑在他手里放出一团耀目的黄光。他修炼的“黑云压城之术”极重气势,想当年长髯罗醮何等威名,所过之处无不人仰马翻,可惜前几日那一战,一缕漂亮的美髯被张泯然化成了焦灰。然而那毕竟是虚表,他这“拔城”一剑,威力可是丝毫无损。他这几日养精蓄锐,养好了伤势,就是要在今日里立威人前,震一震京师里的同道,找回那日的场子。
盈缺左手凭空一抓,土地里猛然爆出几十根细长的树根,如牢笼般向罗醮罩来。那罗醮是个火爆脾气,见了前路受阻,剑上罡炁大盛,怒卷而出,将坚韧的树根一一寸断。盈缺不退反进,左手向上一翻,作弹指之状。
“哧”的一声轻响,罗醮看不见有何物袭来,全凭着一点作用于神魂的气机感应,凭空扭身,竖起长剑挡在身侧。果然有一点如实质般的空气撞了上来,让他的身形向后一挫。
“嘿,好恼人哇!”还不等他重整身形,剑上那被击的一点上又生变化,一大蓬绿到了极致的枝叶急速生就,转眼之间化成了大片的藤萝,卷上了罗醮的全身。这是盈缺温养已久的绿萝花魂,最喜土性元气,若是环境足够,可以长成漫野的规模。
绿萝的缠绕性极强,一只只不断生长的气根缠住“拔城剑”,贪婪的吸食着其上的土性元气。罗醮一霎功夫已被一团翠绿色裹成了粽子也似,甚至头顶之上还有一朵艳红色的绿萝花,正自悄然盛放。
不过他到底是成名已久的人物,这等花魂只有阻扰之力,被他鼓起全身真煞,冲了个七零八落。盈缺左手回扣,收回受损的绿萝花魂。那罗醮怒吼连连,终于挺剑杀到了头顶。
“臭小子,我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罗醮这凌头一剑,绝无花巧,只是携着山岳般的气势猛然压下。
盈缺嘴角一牵,笑道:“早等着你呢!”
右手忽握成拳,迎着剑锋逆轰而上。出拳之际,拳锋之前更有一道幻影从虚空中渐渐凝实,那是一杆深棕色的杵杖,杵头是五股汇拢,如含苞的莲花。
别无悬念,罗醮被连人带剑轰飞出去,遭遇了在帝京的第二次尴尬。
盈缺转过身来,双手合十,向着大雄宝殿旁的韦驮殿低头一拜,道:“今日借得韦驮菩萨一点灵气,为吾山门护法!”
一拜之后,他缓缓转身,喝道:“吾乃普陀山大千阁寺新晋主持盈缺,总领天下比丘。汝等犯我山门,本座绝无一步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