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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张爱玲的“战争”的记忆(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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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一个人一夜之间就能成熟。短短的18天的港战经历,一下子使张爱玲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真实的位置:她在这个世界之中,因为她的周围总是上演着永远没有结尾的混乱的剧本;她又在这个世界之外,因为她始终只是舞台外面的观众;这个位置同时也象征着她与她的未来小说世界的关系。

在这场战争中张爱玲所注意的,不是战火纷飞的战场,不是人生大起大落的悲剧成熟。短短的18天的港战经历,而是在此背景下人的琐屑的欢乐,人的细微的真实,这种东西才是个人真正抓得住的,真正可能“心酸眼亮”的,靠了这种东西,人方能抵挡时代惘惘与现实重重的黑暗。

战争给了生命以彻底的考验。轰炸,死亡,恐惧,仓惶中对爱的抓寻,都让张爱玲的看法发生了深深的变化。她似乎不再重视那遥远的前途、更不再斤斤计较那遥远未卜的前途,而更沉醉于眼前琐屑的欢乐和一点点的出乎意料的惊喜。是呀,她曾经说过,人生的所谓“生趣”本来都是在一些不相干的事情上。理想、计划、前程,都是多么的不可靠,而惟独眼前的这点幸福、这点喜悦是人可以牢牢抓住的。

战争很快就结束了,只用了18天,英军就宣布投降,rì寇占领了香港。对于张爱玲她们来说,灾难与恐惧终于过去了,终于可以仰起脸来欣赏天上的飞机而不担心炸弹落下来,可以快心快意地享受自来水管子流出来的清水、电灯光、街头的热闹了,“时间又是我们的了――白天、黑夜、一年四季――我们暂时可以活下去了,怎不叫人欢喜得发疯呢?”

对于张爱玲来说,没有太多锥心刺骨的亡国之痛,香港不是上海。不过,即便就是上海沦陷,是否就一定能够深深触动她,也很难讲。出身于大清朝遗少家庭的张爱玲,她所受的教育,就是国家已经亡过一次了。

香港的沦陷,没有给张爱玲留下太多痛苦的回忆,只让她对人生的荒凉与荒谬有了痛切的认识。现在战事暂时结束了,中断的生活又可以正常继续了,仅这一点,就让张爱玲高兴。

停战以后,香港大学的学生们都被安排在“大学堂临时医院”作看护。张爱玲也去了。

病人主要是战争中中了流弹的苦力与被捕时受伤的趁火打劫者,也有别的大医院转来的普通病人。医院中发生着各种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些人很有趣。其中有一个肺病患者比较有钱,就雇了另外一个病人伺候他,派那个人出去买东西。于是那个人穿着宽袍大袖的医院制服满街跑,院长觉得太不成体统了,大发脾气,把两个人都撵出去了。还有一个病人把一卷绷带、几把手术刀叉、三条医院制服的裤子藏在褥单底下,也被发觉了,也被院长哄赶出医院。

在港战期间,张爱玲个人主义式的唯美态度得以形成。人xìng的麻木、丑陋和不可理喻是他们给张爱玲上了重要的一课。在这些人中间,在作为病房的男生宿舍里,每天都面对着30多个沉默、烦躁、有臭气的病人,张爱玲变得冷漠、麻木和不耐烦。

病人们病不重又不能出院。院长便派下活来叫他们捡米。除去里面的沙子与稗子。因为实在没有事做,病人们也喜欢这项工作,时间一久,连同自己的伤,也有了感情。在每天帮病人们敷药换棉花的时候,张爱玲注意地看着那些病人们,是用那种温柔的眼光注视他们伤口新生的鲜肉。

张爱玲在医院里常值夜班,夜班可以坐在屏风后面看书,还有夜宵吃,是白天吃不到的牛nǎi面包,唯一遗憾的是病人的死多半都是在夜间。值班久了,听病人苦难中的呻吟烦了,死亡渐渐就有了解脱的含义。于是,张爱玲逐渐适应了医院的环境,并以冷漠对待病人们。凌晨三点,张爱玲去烧牛nǎi,同伴们都在打瞌睡,但是多数的病人都醒着,眼睁睁地望着她手里肥白的牛nǎi瓶,那在他们眼中是比卷心的百合花还要美丽。

然而,她也只有这么一瓶,她不打算与全人类分享它,却又不能不感觉到自己的冷漠与自私,自私到羞愧,于是只有老着脸往厨房去。用肥皂洗那没有盖子的黄铜锅,手疼得像刀割。锅上腻着油垢。

她知道那些双眼睛就盯在她的背后,那些抽动的鼻翼在贪婪地嗅着那煮牛nǎi的香。她把牛nǎi倒进nǎi锅里,铜锅坐在蓝sè的煤气火焰中,像一尊铜佛坐在青莲花上,澄静、光丽――在这一无所有的时间与空间里,这一小锅牛nǎi便是救世的观音。小小的厨房只点着一只白蜡烛,她像猎人看守着自己的猎物那样看守着将沸的牛nǎi,心里发慌、发怒、又像被猎的兽。

从那以后,张爱玲一闻到烧牛nǎi的味道,就会觉得饿。

是饥饿将善良、博爱、正义这些大题目从身体里一点点挤出去,最终只留下口腹之yù――那是生命最本原的yù求。

张爱玲怎么也算不上一个称职的看护,她自己觉得自己缺少看护应有的爱心和耐心,称自己是“自私”的人,称自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没有良心的看护”。然而,这也是战争教育的一部分。

张爱玲在自己的回忆散文《烬余录》里,用的最多的一个词就是“自私”,且十分冷静地描写着自己的自私。

有一个病人,尻骨腐烂了,(尻骨即屁股,我是医务工作者,知道专用名词。)张爱玲恨这个生了蚀烂症的病人,因为蚀烂,尻骨奇臭。病人痛苦到了极点,会整夜整夜的叫唤“姑娘啊!姑娘啊!”声音悠长、颤抖、有腔有调,面部表情反倒近乎于狂喜――眼睛半睁半闭,嘴角拉开了仿佛痒丝丝抓捞不着的微笑。张爱玲当班的时候,张爱玲最恨这个人叫唤,不是不负责任,也不是没有良心,而是恨他把一个房间的人都吵醒了,也是恨他把生命的磨难**裸地显现出来,更是恨他的受磨难,生命在他那里是受着磨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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