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芳魂杳兮徒断肠（1/2）

() 天高云淡，rì丽风和。温和的阳光懒洋洋地从云层后探出，风亦慵懒地轻摇枝桠，偶尔惊起一丛飞鸟。

水纤絮轻啜着玫瑰花茶，安逸地坐在一张摇椅上，一双秋水般地眸子微微眯着，象是在想着什么。一旁的侍女乐得安心织着手中的女红，与白雪小姐的吵闹不同，这位水小姐，当真是她服侍过来最文静闺秀的一位了。

“咣当”

杯子落地粉碎，清香的玫瑰花茶水流了一地。侍女惊讶地抬头，水纤絮一手抚腹一手捧心，俏脸上黛眉紧皱，整个身子如同煮熟了的虾米般缩了起来，极为苦痛地呻吟之声从牙关里传出。

“大夫！云大夫！白大夫！”侍女跌跌撞撞地推开门跑出，急声唤叫。

……

……

云非轻轻按水纤絮皓腕，微笑：“恭喜水小姐，有喜了。”

一旁的侍女笑道：“恭喜小姐和门主了。”

水纤絮黛眉轻蹙，旋即俏脸上扬起一道明媚的弧线：“有劳云神医了。”

云非轻被这灿如chūn花的笑容微微一怔，回神：“这里有几粒安神丸，可宁心理气。水小姐请先用着，待我开个养颜补身的方子。”

水纤絮颌首：“那就麻烦云神医了。”

方子很快就开完了。云非轻带着侍女回医馆取药。水纤絮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秋眸中泛起一丝交织着淡淡思念和愁绪，樱唇紧抿，隐隐有血丝从下唇中泌出。黛眉舒展，象是决定了什么，水纤絮起身，推开窗子。

青莲峰后山，一袭白衣曳然飘落。有风吹过，白衣象是被风卷起，转眼消没在满山翠sè中。

……

……

烟波浩淼，朝雾升腾。洞庭湖八百里水乡，极目远眺，水天一sè。龙泽背负双手，独身一人悠闲地在主坛后山散着步。水波不兴，清风徐来，龙泽眯着眸子望向湖面，心cháo起伏。龙泽闭目，深深吸了口气，强平心绪，今天逐鹿关之战，不过是个开始，往后，还有更多麻烦事呢。龙泽自嘲地笑了笑。

这一笑，却僵化在了面上。

混和着洞庭湖水气的清风依旧轻柔地吹拂着龙泽的面庞，温柔的就象是情人的手。枝头的鸟声呖呖，清亮地欢鸣着。

龙泽的脸上却已有冷汗流下，他甚至能感到自己身体内每一根经脉那不安地跃动。

这是一种玄妙地感觉。是在危险来临的时候，四周对人本身做出的jǐng告。武学有成和修行有道的人，觉察的会更为明显。

识海灵觉不安的刺痛，徐徐地清风带来的轻盈水气亦感愈发沉重，闷闷地，压着胸口。龙泽眼瞳渐渐紧缩，jīng芒湛然。

鸟儿的欢鸣戛然而止，龙泽轻舒，道：“莫掌门，别来无恙？”

身后沉稳的男声由远而近：“龙少主客气了，在下贸然打搅。想是已扰龙少主雅兴。”最后一个字声落时，莫问身形从龙泽身后渐渐显出。

龙泽缓缓转过身，面上化开一丝微笑：“莫掌门不请自来，可是有什么见教？”

莫问脸上还是挂着那抹似笑非笑地慵懒笑容：“不敢，只是有几个小问题，想求问龙少主。”

龙泽剑眉一挑：“莫掌门请讲。”

没有理会对方那隐含jǐng戒的神情，莫问走到一旁的青石边，伸手掸掸了灰尘，坐：“天下烽火连绵，苍生涂炭。龙少主起兵为何？”

龙泽道：“肃观昏君就位已来，十年三旱，朝纲不张，jiān臣当道。我起兵，自是为了苍生百姓，和乐安宁。”

莫问道：“百姓为何和乐？为何安宁？”

龙泽道：“天下安定，丰衣足食，不再有颠簸流离之苦。”

莫问浓眉微皱：“烽火兵起，百姓皆苦。龙少主可知？”

龙泽负手而立：“每一次的太平和乐，总归要有人而死。莫掌门莫非不知此理？”龙泽嘴角微扬，带出一道讥讽的弧线。

莫问道：“十年三旱，非君之错。自献帝封王分地定三郡九州，熙帝七下江南选女入宫。传位到肃观这代，国力已大不如前。源头为献帝，而非全错本朝。”

龙泽微叹：“庙堂败衰，朝纲不张。各地王爷雄心勃勃，天下迟早要乱，江山向来唯有德者居之。我不过是顺天时罢。”

莫问道：“何为有德？三年旱时，天下三郡九州饥民遍野，唯京师死者不足千人，龙少主联手各地王爷，怕是不太有德罢？”

龙泽深深皱眉，突狠狠道：“废话，全是废话。”

莫问一愣，随即亦笑：“不错，全是废话。”

龙泽眼瞳中jīng芒流转：“莫掌门，有话，还请直讲。”

莫问脸上那抹似笑非笑地慵懒笑容渐渐隐去，极是难得地正容道：“龙少主，请您退兵。”

龙泽剑眉极轻地抖了一下：“理由？”

莫问道：“唐家铁骑已暗中被朝廷收编，三世家亦表示支持朝廷。最重要的是，自肃观帝就位以来，他从未有放弃过中兴大肃的理念，天下十二王爷里，起码有八个，已经只剩下了空壳子。”

龙泽扬眉：“莫掌门的意思是，这场战争，我已经完败？”

莫问正容道：“正是。”

龙泽叹气：“可是……箭已离弦。”

箭已离弦！最后一字还象是犹自停留在龙泽的口中，龙泽整个人就已消失在了这洞庭湖的茫茫水雾里，好象先前与莫问对话的不过是场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