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2/2）

我用手轻轻的握住了那缺口，我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的手在抖，她每抖一下，玻璃的碎片就更深的刺进我的手掌，血，顺着酒瓶子滴在我的脚下，我冷冷的看着她，我忽然觉得她好幸福，也好可悲。

“我跟你的男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淡淡的说着，“本来是我欠他很多人情的，不过现在，”我转过头盯着天齐，他皱着眉，消瘦的脸，冷毅的眸子，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我们概不相欠了。”我用力的把酒瓶子从她手里抽了出来。轻描淡写的扔到了一边，好象没有出现任何声音，它便成了碎片，混着我的血，本来暗黑sè的瓶子，绽放成一朵诡异的花朵。

转身，心里有个声音在笑，看到了吗？你痛吗？你恨吗？

不，心竟然平静的像夜空一般，我不恨，也不痛，这是什么感觉？我描述不出来。

曾经听过一首歌，英文摇滚，忘记了歌词，却给了我莫大的力量，口渴，难忍。我抬起手，添食着自己的血，你们，凭什么指责我们血腥的生活？你们，温室里的花朵，怎么会理解，怎么会明白，寒冷的极地，是怎样的生活？你们，到处排斥着我，我们这样生活的人们。你们，并不认可我们。把我们当成这个社会病态的孩子，病态的生活，用最刻薄尖锐的语言来形容我们，又怎么可能会明白我们内心里的热血。你们，理智，睿智，从容，不迫。你们，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资格扼杀，埋没，掩盖，我们的存在？你们，这群不愿承认，面对，我们这类人的人们，你们，把自己当成上帝，救世主，这个世界的主人！怎么可能，懂得我们的愤恨？我们的呐喊！我们的呼唤！我们的无措！你们，什么都不懂得，排挤，好啊，来吧，我一定与你们这些世俗，战争到底！

即使没有战友，即使最后剩我一个人，我也要前行，我也要用行动告诉你们，让你们后悔，让你们明白，让你们深深的感受到刺骨的寒冷，人们。你们可悲的，想扼杀掉真相么？是，或许，我们在你们眼中，是微不足道的，不理智的，不理xìng的，任xìng妄为的，傻瓜？可你们又是什么？胆小的，懦弱的。嘲笑吧，嘲笑我们的愚蠢吧，可你们更愚蠢，被世俗遮挡了双眼的人们，看着我吧，看着满身鲜血的我吧，用你们惊讶的眼光来崇敬我吧，让我感受到你们是多么的渺小，可笑。

我拿出烟，不停的抽，风吹过我的伤口，不疼，木然的接受着路人的眼光，一切都变得与我无关。

“妈妈，你看！”“快走，别看。”“这人是不是有病啊？”“我看还是打110报jǐng好了！”“现在的小孩怎么都这样？爸妈都不管么？”“简直就是社会的渣滓么！看看，还是个小姑娘！”“小姑娘还抽烟，真是，现在这个社会怎么都这样？”“没准是跟家人或男朋友闹矛盾了，看这样jīng神可能不太正常，还是报jǐng吧！”“流这么多血，会不会死人啊？怎么现在治安这么不好，晚上可别让家里小孩出门了。”……

“傻逼！”我骂了一句，扔下烟头，起身。周围的人迅速退出了好远，好象我是瘟疫一般。血凝固之后的味道让我有点想吐，招手打车，竟然没有一辆车敢停。呵呵，以为我是劫匪路霸了？我吃吃的笑着，不知为何如此想笑。右手掏出电话，拨给了娜娜。

“喂？”“娜娜，过来接我。”“啊？亲爱的你在哪啊？”“我在东2条路，你打车过来，快点，我在路边等你。”“好的，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到。”“恩，好的。”

我走在路边上，淡然的接受着来往车辆里的人对我行的注目礼，对面路灯边有一只飞蛾不停的围着灯转，试图用身体去靠近它，可一次又一次离开了，只能在它的周围徘徊。它好象决定了什么似的，开始用身体撞击那盏冰冷而灼热的灯，一下，两下，像是想用身体去粉碎它，像是想粉身碎骨的融进它，忘记了自己的渺小，追求着黑暗里的一丝光，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交换代价，好傻。

“吱”！车停在了我的面前，娜娜冲了出来，紧紧的抓着我的肩膀，眼中的晶莹，是泪么？

“亲爱的，你怎么了？谁把你伤成这样的？走，快上医院。”她拖着我进了车里，司机老大不情愿的看着我。“我没事，不用去医院，回家。”“不行，我cāo！你怎么自己出来溜达溜达成这样了？去医院。”“回家，我没事，回家之后，我跟你说。”司机左右为难的看着我们俩，我不想妥协，把头扭向一边。

“好吧，司机师傅，往回走。”娜娜轻轻的帮我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车窗外，灯火旁，飞蛾已完全没了踪影，地上一个不起眼的白sè掉点，渐渐的被黑暗所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