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落子 (上)(2/2)
明朝的田地分官田、边田和民田,官田里还有各级地方官的养廉田。所以,明磊一到惠州,就有叁佰顷的良田入帐。明磊将从广州拉来的满满十大车的番薯全都交给吕世信吕大管家,告诉他,“把咱家地上的稻子全薅了,改种土豆。种不好,我把你劈了当土豆种!”
吕世信跑到嗣音那儿哭诉,嗣音一笑,“老爷你还不知道,就是嘴狠,其实心软着呢!放心,只要你好好干,就别管旁的,一切有我呢!”
小德子已经从广州回来了,夹带的私货全部出手了,净赚了九千两。明磊很是高兴,干脆也别盯着外需了,搞搞内需就能轻松挣钱,何乐而不为呢?于是,小德子这两天也很忙碌,领了十万两的库银,让张天广带着五百军士跟着,又回广州采办货物,由广州带到杭州,这边有马鍫的帖子,杭州祁彪佳的余威还在,开辟这条走私航线真是易如反掌。明磊也算开辟了军队官船大规模走私押运的先河。
转过天已经是十月初四了,明磊终于腾出功夫见见陈于阶的两位公子了。陈于阶早就做好儿子们的工作,到广东来就是为明磊效力的,这次来见明磊,这只是其一。陈于阶还照着明磊的吩咐,任谁也没告诉,偷偷找来两个松江有名的青手头领,付培信、付培言兄弟二人。
自明朝中叶以后,名震江南的打手,多称为青手,而他们的组织则称为打行。按陈于阶的话:“皆系无家恶少,东奔西走之徒。”这些不良少年,结党成群,酃弱暴寡,势不可挡。
陈于阶给明磊讲认识付氏兄弟的经历还是很有意思的。
崇祯十七年(1644年)三月,明亡,应天府闻变之后,举行一个哭灵的仪式,阉党余孽阮大铖等也想随班行礼。于是,复社中的一些人写了一个檄文,攻击阉党。阮大铖等大为气愤,就雇佣了数十名青手自卫,似乎有侮辱诸生的意思。为此。复社的徐武静与张子退,各率东阳、义务的力士戴宿高等,也手持白棒,大白天在街上搜索行走,遇到青手,随即击逐。因此,阉党余孽不敢轻举妄动,凌辱诸生,而士气由此大震。
其间,陈于阶和次子陈衍跋从紫金山回家,刚进城,就碰上戴宿高带着一帮力士举着白棒,围打四个青手。”
“简亭如何断定是青手?”
“这还不简单,他们一律青衣、薄底快靴,好多还光头。”陈于阶狠狠瞪了一眼插话的小儿子。
明磊却非常喜欢陈衍跋。这位陈家二少爷,字律芳,号笠舫,二十五六的年纪,也是举人出身。纤细的身材,长得颇有戏剧效果,一双滴溜乱转的小圆眼睛,总带着孩子般天真的新奇,却留着一缕不短的胡须,怎么看,都是别扭。
看到这位魁梧的兵备道周大人鼓励地看着自己,陈笠舫也不理自己老爹了,接着说:“这些青手讲究头凉脚暖四个字。头发少,打架的时候不会被人揪住头发;脚底下穿的暖和,出脚就快,踢人也罢,逃跑也罢,都是有用的。”
见明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笠舫越发来了jing神,“打行中人,相传打人也有独特的方法,内部转传转授,密不告人。他们打人,或胸、或肋、或下腹、或腰背,可以做到定期让被打者死亡,或者三个月、五个月,甚至一年。”
“这法子好!时间一久,就是有人以杀人告官,也无从定罪。”明磊的插话不但很让笠舫惊喜,连一进门来就一语不发的陈于阶的大公子陈衍跹都不禁暗暗点头。果如老父所言,这位周大人见识过人啊!
“刚才扯远了,我接着给大人讲付氏兄弟。那四个青手其中有一对兄弟,器宇不凡,一看就是首领,赤手空拳丝毫不落下风。我当时很是怨恨阉党余孽,见一时拿不下他们,就过去喊停了。嘡、嘡、嘡,几句话,就说得他俩面红耳赤,束手就擒了!”
明磊不失时机地打断,很是恭维一番,弄得陈衍跋眉飞sè舞,说得越发起劲,“后来,戴宿高也很仗义,没有难为他们。我和他俩互通了名姓,他们说,今生不再帮阮大铖一伙,说是投奔会稽郑遵谦去了。”
“哦?这个会稽郑遵谦又是何许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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