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2）

“那是跟谁住啊？”他又问了一遍。我其实不太想告诉他。我跟你又不熟，你管我这么多干什么？不过，你问个不停的话，我就骗骗你，我总不好说我是搬去跟一个女的去住吧？而且这个女的转到班上来还只有两天。我想了想就说，“就是那个……”

“就是我。”陈瑶兴高采烈地出现在寝室门口。我抬起头，惊为天人。这人的马尾辫已经算是完了，看起来披头散发，想来是刚才笑得够过瘾，又在我手臂上蹭了一会儿弄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笑哈哈的好象要结婚了样。

“你……不是跟你说要你在下面等吗？”我直起身子，恼火的问她。

“我这不上来看看还可以帮你拿点东西吗？你急什么，又没有人管。”她撇撇嘴，不屑一顾的说。

“你……你就是那个……前天转来的……陈……陈……”那边的张程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说了半天也没说出她的名字，他哪会知道有个新同学？知道她姓陈已经不错了。

“陈瑶。”陈瑶接了他的话，“你叫张程是吧？陈化他晚上睡觉打呼噜说梦话什么的不？我跟你说，他今天就要搬到我那里去了，晚上睡一起，他要是不停打呼噜说梦话什么的我可受不了……？”

“啊，他……他挺好的，不打呼噜……”张程眼睛睁的老大，话也讲不清，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一会儿放腿上，一会儿放床上。显然是听见她说要跟我一起睡觉吃惊不小。

我更加吃惊。手里拿着的衣服差点掉地上。

“哎，你瞎说什么啊！张程你别听她说，校长要我搬那去的，怎么可能要我和她睡一起……”我急忙向张程解释。其实自己却开始展开丰富的想象：洁白的月光，透过落地窗照的地上仿佛有一层雪似的。然后，镜头慢慢的转开，两双拖鞋，放在床前。挺大的床，上面有着rǔ白sè的床单。床上是我和陈瑶睡在一块，盖着rǔ白sè的被子，她枕着我的左手臂睡着了。我用右手抚mo她光洁的肩头，那肩头被月光照的有点透明的感觉。然后我拂开她额前的乱发，她就要吸吸小鼻子，然后说一句可爱的梦话什么的，然后又要转身……

我一边想着，一边嘴里还在向张程解释，到底在说些我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乱七八糟，完全沉浸在想象中。清醒过来时，陈瑶坐在一边，还在向张程问我的一些事。我停止嘴里没人听的解释，咳嗽了一下。

“哎，你把这个箱子帮我拿到楼下去，不要再上来了。我再收拾一下就下去。”我对陈瑶说道。必须赶快指使她做点事，不然张程就要把我的什么事情都抖出来了。没想到他还注意过我，虽然每天没跟我讲过话，但我什么习惯他竟然都知道，不能让他再说下去了。

“好！”陈瑶马上站起身要去搬那个箱子。“我来我来。” 张程竟然过来要帮忙，看来我要重新认识他了。这还是那个我半夜三更出去回来后都不问我一句去哪儿了的人吗？

“不要了，我自己搬就好。你以为我这都搬不起吗？”陈瑶手一挥拦住了他，提起箱子就下楼去了。

我继续收拾东西。

张程走到我身边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你这一走，不知道谁住这里了。”

“啊，是啊，应该就会有吧。”

“你要搬到哪里去？”

“我不太记得，好像是教师区六单元几栋吧。”

“那不是离这儿挺远的？”

“挺远吗？我不知道，我没有去过的，你去过啊？”

“我也没有，上次好像听别人说的。”他呆了一下，看见我没有再说话，就又说：“你要去住多久？”

“我也不知道，校长没有说的，他就只要我搬走，没说搬过去多久。”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说完，他就又回到床上像死人一样躺在上面。

我不禁有些悲哀。怎么说也在一起住了几年了。现在说走就走未免令人有些留恋。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就算你不喜欢它，但只要一起久了，就自然而然的把它看作生活中的东西，一旦要失去，反而觉得不喜欢。习惯成自然就是这个意思吧？说起来，人类不也是渐渐适应了海洋上空无数的巨大外星飞船，习惯了走海底交通的么？我最后拿起放在床头的随身听放进袋子里，往房间里扫视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好拿的了。便向他打了个招呼下了楼。背后隐隐约约传来了他的叹息。

楼下。

陈瑶早等的不耐烦了，“你怎么这么慢？车都叫好了。快点，我来帮你提东西。”她跑到我面前，又来提我手上的一个大袋子。

“算了，全给你提像什么样子，我总要提点东西才行。”我看着她说，有点儿觉得她热情过头，不过是搬个宿舍而已。

“那好吧，我们现在就回家。”她盯着我的眼睛，“回我们的家。”

语气坚决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