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师恩深重（1/2）

王府花园湖心亭中，雷无忧放下了手中刚刚翻完的《三千年经典战役之得失》，端起旁边的茶盏抿了口茶，轻吁了一口气。老怀王雷尚德生xìng风流，再加上子嗣困难，仅只有雷无忧这么一个独子，故此，虽然与王妃薛氏感情笃好，却也纳妾不断。四个月前新纳了一房小妾，当晚于酒后行房，兴奋之下，竟然得了马上风，就此暴卒，王妃薛氏，原本身子骨就弱，突遭此变，竟然也于两个月前追着雷尚德的脚步，撒手人寰了。年仅十五岁的雷无忧，便在连着cāo办了两场盛大的丧葬典礼之后，顺理成章的继承了王位。虽然两世为人，但是这么些年下来，一是已经渐渐习惯了自己目前这个身份的现实，二是雷尚德和薛氏对他确实是极好，所以雷无忧内心里其实已经接受了他们两个人，人是无法离开感情生活的，亲情更是所有感情中最重要的一种，雷无忧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将他们二人作为自己寄托亲情的对象了，这么两个对他极好的至亲之人，突然就这么去了，雷无忧的心中也是空落落的。

雷无忧出了一会神，站起身来，向他的师父东方无为的居处走去。东方无为前段时间说是出门办事，离开了有半年之久，三天前才刚刚回来。到了房门前，也不敲门，直接便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东方无为正在书桌前看着一本什么书，见他进来，便放下了书，招呼他坐下，略沉吟了一会，便看着他，说道：“无忧啊，我刚回来，便惊闻王爷噩耗，知你心中悲伤，又要忙着出殡的事情，也就没有找你。今天你既然来了，那有些话，我想跟你说说。”

雷无忧恭恭敬敬的道：“师父请讲。”

东方无为捋着自己颚下的长髯，缓缓开口道：“无忧啊，自你八岁那年偶然得悟天道，之后修为便突飞猛进，你现在大自在心经已经修到了第十重，我在你这个年龄时，那是远远不如啊。以你如今的修为和学识，你虽然年幼，这天下之大，却大可去得。只是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自然知道你志向如何。武学之道，即便是到了为师如今的境界，充其量也不过可称之为万人敌，手持三尺青锋，虽千军万马，我亦去留随心。

为师见你自幼便对行军布阵之术，经国纬世之道极感兴趣，虽然诧异你一个小小孩童，怎么会喜欢这些东西，却也明白了你向往的是执王者剑，建不世功，虽与我的追求不同，但对于你能有如此大格局，大胸怀，却也是极为欣喜的。我此次出门，特意对如今的时事做了一番了解，现在说与你听。你如今是怀王了，对封地的子民也有了一份责任，所谓未雨绸缪，有些事情还是要早做打算的。”

说着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道：“先说国内，西边沿海的蒙州，所谓靠海吃海，当地百姓的生活虽说比不了咱们广阳城，却也还能温饱，三年前，一个叫洪凯的家伙被任命为蒙州知州，他仗着自己朝中有人，横征暴敛，征收的税赋是原先的五倍都不止，弄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一年前终于有人揭竿而起。当地一位叫做何长贵的年轻渔夫，平素声望颇著，他暗中联络了一起子人，趁夜突袭了知州府，杀了洪凯一家老小，又登高一呼，啸聚了数万人，短时间内便占据了整个蒙州和相邻的关、凌二州，朝廷震怒，派兵围剿，可是现如今除了飞鹰和虎啸军团，还有哪支军队有战斗力呢？三战三败，现如今蒙、关、凌三州，已经都姓了何了，只是朝廷极力压制消息的散布，所以中原的百姓大都还不知道此事。除此之外，国内倒是没什么大事了。再说国外，北疆的玉竹国，出了一位雄才伟略的明主，近年来秣兵历马，已吞并了周围的三个小国，其疆域已与我们的附属国望海，北兴，车回三国接壤，此三国面积甚小，既无天险，也无雄关，玉竹国倘若兴兵犯边，一rì之间，即可兵锋直指琼山关，灵璧关，驻守这两地的是烈焰军团，当年还是呼延长河任军团长时的烈焰军团，战力着实不容小觑，然而自呼延长河遭陛下所忌，被鸩杀了之后，军团老人死的死，走的走，如今已非复当初了，而飞鹰军团若要增援，得讯后最快也得一rì方到，可是凭如今那些好吃懒做的少爷兵，真的能依仗雄关，挡强敌一rì吗？再说东方，东方大草原，当年莫里王的后裔，现在人称神之子的众生王哈都吉德，已经统一了大半个草原，帐下雄兵号称百万。待他将整个草原完成一统，再休养生息几年，必然会兴兵来犯，到时即便虎啸军团再英勇善战，可区区二十万人，真能御敌于国门之外吗？五郎关一旦失守，你的广阳城就将正面暴露在敌人的兵锋之下了。这广阳城既然是你的封地，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将来有朝一rì，黎民百姓呻吟于敌人的屠刀之下。这却是不可不早做筹谋。”

雷无忧听了沉默半晌，方叹息着道：“想我金月皇朝，乃当世大国，如今毫无疑问，当得上国富二字，可我们就像是一个垂垂老朽的巨人，拿着一根破木棍，颤颤巍巍的站在旷野上，我们边上却有两只瞪红了眼，留着口水的饿狼，它们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们这个巨人是否真的太老了，老得都无力保护自己了，可一旦它们尝试着伸出獠牙，就立刻能尝到甜头。而闻见了血腥的饿狼，想必不把我们这个巨人整个吞下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可叹当今陛下和京城的那些大佬们，都还自我陶醉在盛世的赞歌中，不知自省。”

东方无为知道自己这个弟子年纪虽幼，心智却颇为成熟，当下便问道：“当今局势你已了解，可有何打算吗？”

“师父，您知道我喜欢去市集啊，茶楼酒肆这些地方，所以您说的这三件事，其实之前我便已略有耳闻，我也一直在思考应对之策。我以为，所谓攘外必先安内。父王刚刚仙逝，王府之中还好，广阳城内未必就没有人欺我年幼，想明里暗中捞些好处的。因此我首先要做的是收心，要将整个王府乃至整个广阳城经营成铁板一块，保证自己的令出法随。接着当是广开财路。父王颇擅经营，给我留下了一个庞大的家业，然而一旦乱起，这些家当想必是不够的，我还要尽量发掘经商的人才，尽可能的积蓄粮米钱财。同时，招兵。我可以拥有亲卫军三千，父王之前只是从京城带了两百侍卫过来，之后就一直没再招收过。我以为至少明面上亲卫军应当先招满，这个可以从咱们本地征召，只要军饷优厚，想必招人是不难的，有人了今后许多事情做起来会方便许多。当然这点人肯定是不够的。您也知道，弟子在后山发现了一处山谷，那里略加修整，尽可容得下十万大军，我打算再那里悄悄的修建一处军营，而后与北疆来往这里的行商们联系，让他们运送战俘过来，我高价购买。我听那些行商们说，北疆那里地域辽阔，大小国家林立，常年战乱不断，而他们打仗又有个习惯，就是只用自己人，所以那些战俘要么自己家中有钱，便可以通过交纳赎金获得zì yóu，要么就被战胜方当做奴隶卖掉。他们本就是做的流通买卖，既然我愿意出钱，想必是不会拒绝多这么一条财路的。这些战俘都是受过训练的战士，当他们远离故土，来到此地，内心应当是感觉到惶恐无依的，到时再略施手段，恩威并施，使其归心，便能迅速变成一支可战之军。另外，设立消息传递机构，负责各方情报的打探和消息，还要征召手艺jīng良的匠人，有守城、攻城器械要建造，军械、铠甲要铸造，唉，师父，光想想，就觉得艰难啊，而且这些还只能暗地里去做，否则予人口实，否则必遭大祸。另外还有几点麻烦，一是打造武器的jīng铁，没有合适的理由和名目，可不能大肆购买，还有就是战马，大量的战马可不太好弄啊，从草原倒是能买到，但一是入关不太容易，二是他们也不会大量贩卖的。不过我倒是另有办法。只是没试过，不知行不行得通，而且即便行得通，也无法完全替代战马。”

“哦？”东方无为一听便也被他勾起了兴趣，这种事就是自己想来也是不好办的，却不知这个弟子又有什么主意了，便说道：“你说的jīng铁不难。你也知道城外的云雾峰是荆棘山脉的一部分，几年前我想往更深的地方探索一番，谁知无意中在入山百里处发现了一处水纹铁矿，那可是打造武器的上好材料，这一处矿看起来还不小，足够你用了。虽然进出不易，但你可以就地在那里设立作坊，直接打造成成品武器运送出来。倒是你说的战马，又有什么好主意了？”

雷无忧听到后山居然便有一处上等铁矿，顿时喜上眉梢，道“师父，这你可从来没跟我说过啊。嘿嘿，不过弟子也有一件事，一直瞒着您，没跟您禀告，还请师父原宥。”

“嗯？什么事？”

雷无忧正sè道：“师父，“八岁那年，我在山中入定了三天之后，我发现自己拥有了一项奇异的能力，就是我可以与动物沟通，从而让它们听从于我的命令。”

“啊！？”东方无为大吃一惊，“此言当真？”

“是啊。”

东方无为看着雷无忧，沉吟道：“这却是怎么回事？我从未听说过有此等事情。你详细说与我听。”

“是，师傅。”雷无忧略微篡改了一下事实，答道，“当时我之所以会入定三天三夜，是因为当时我进入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之中，我可以听见各种各样原本不存在的声音，比如花开的声音，树木衰老的声音，还有就是各种动物的心声，我听见了仓鼠对着满满的食物，它心中发出的无比满足的感叹，听见了一只密齿兽在捕食的一瞬间说看你还跑，听见了被那密齿兽一口咬住的四翅鬼蛾临死前惨叫着完蛋了。后来，我就慢慢发现了自己可以和各种各样的动物沟通，并命令它们做任何事。”

东方无为楞了半天，显然这番话不大容易消化，半晌才回过劲，道：“看来这属于天赐神通了，没有道理可言。你的意思是用山中的动物来代替战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