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铁道(1/2)
() 九连城火车站上,人声鼎沸。一列满载伤员和难民的列车缓缓开出车站。这是开往辽阳的列车,而我――丁一则坐在此车的守押车厢内。
由于我身无分文,没有钱买车厢内的站票,而且又无法与那些难民一样去当“沙丁鱼”。我只好在列车将要开启的时候,到最后一节的守押车厢,求两位守押员帮忙我上车。还好他们没有拒绝,就让我混上了车。
火车出了站台,速度开始快起来,我再一次地发挥自己的特长:勤学好问。同两位守押的人员聊了起来。
“二位兄台贵姓,是哪里人啊?做这一行多少年了?”
“我叫刘祖挺,是山东人,做守押才八年,他叫陈宣松,是吉林人,做守押有二十年了。”刘祖挺说着,点起一个旱烟袋,和陈宣松一起享受起来。
“哦?二位也算铁路上的老员工了,能否为小弟介绍一下目前铁路上的形势?”我开口试探。
“铁路?整个大顺的基本上都一样,都要穷得揭不开锅了!”陈宣松首先开口抱怨道:“主要是战乱持久,近二十年来,铁路是rìrì超载,而且近年来,难民增多,你看看,我们这列车上。原先坐八十人的车厢,现在何止百人,连车顶上都坐满了人。加上洋人不时袭扰内地,部分地区路况时断时继,自然要穷得揭不开锅了!”
“不对啊,人流量增加,应该是铁路部门大发横财的时候啊!”我不太理解,想起我们那个时代,每当到“chūn运”期间,车票是千金难求,怎么会穷了“铁老大”呢?
“你这个年轻人,知道些什么?”刘祖挺吸了一口烟,用旱烟杆轻轻地敲打了我的头一下。接着说:“你不是干这行的,又怎么会知道这其中的奥妙?首先是战争,朝廷征调车皮,按照的是一个统一价格,一节车皮才5元钱。就是我朝天佑六年的价格。你想想,天佑六年,一元钱可以买两担米,到了现在,天惠九年,10元才能买一担,而且还常常是有价无市,黑市上已经上涨到一元一斤。其次,现在你看看那些坐车的是什么人,有多少是正规的客人,不是难民就是伤兵。伤兵由于朝廷下旨,说是凭回乡证坐车,可现在的伤兵有多少是会出示回乡证的,地方上又怎么敢管?至于难民,都是一窝蜂地爬上火车的,又怎么会有老实买票的。所以近年来,铁路状况rì趋恶劣,都要饿死人了!”
我乘这个机会,扫视了一下守押车的内部环境,它和其它的车厢不同,里面没有太多长椅,倒是有火炉,还有在地上的几张草席。可以说,这车厢就是他们二人的家。
“二位兄台,此车开往辽阳,不知道辽阳是多大的城市?比平壤大否?”我开始为到辽阳的生活打算。
“辽阳原先是我大顺辽宁行省的省抚所在,后来抚台搬到沈阳去了。辽阳也是东北军队的总部所在地。平壤是高丽的西京,我们是没去过,不过听去过的人家说,还是辽阳壮丽,繁华。”刘祖挺说完,又反问我:“看你这样子,好像不是一般去投亲的吧?”因为我上一时说是去辽阳找亲戚。
“呵呵,辽阳只是一门远亲,靠不靠得住还难说呢,总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小兄弟说得好!不能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看来有朝一rì,小兄弟必能成就一番事业啊!”陈宣松打断了我的话,发出一声赞叹。
“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做午饭了。小兄弟,和我们一起吃吧!”说着,刘祖挺起身向火炉那边走过去。
此时,火车开始减速,不一会儿,到达了一个车站,我看到站台上写着“凤凰城”。
刘祖挺下了车,将一面小旗子往腰上一插,然后拎了一个水桶到站台上去了。我也和陈宣松下了车,到站台上放松一下。凤凰城的站台上基本没有旅客,所以上车的基本没有,其实列车上也挤不下更多的人了,反而有一些难民下了车,围在站台上边上的水井旁边,有的用水洗脸,有的直接喝。另外在水井的旁边有几个铁道部的巡jǐng,在维持秩序。只见刘祖挺将身上的小旗一摆,大喝道:“让开让开。”那些难民乖乖地站到一边,等刘祖挺取完水,才又一拥而上。
“刘大哥他好威风啊!”我对陈宣松说。
“呵呵,站台上的水井本来就是给我们这些人用的,虽然说近年来世道渐乱,但是在站台这一亩三分地上,我们说话还是挺管用的。如果不听话,咱们的jǐng察会好好教训他们一下。不过这只是对难民而言,当兵的不吃我们这一套!”
此时,几名伤兵从车上挤下来,一瘸一拐地也向水井旁走来,他们还没吆喝,难民就自动地闪到一边去了。只是有几个小孩子还不懂事,仍旧围在井栏旁边。
“小兔崽子,你活腻了!”一名伤兵口中骂着,用他还算完好的一只手打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哇”地一下就跑开了。几名伤兵取了水,居然没有让开的意思,就站在那里喝了起来,还招呼着车上其它的伤兵下来,jǐng察也不敢说什么,看样子是没完没了。而那些难民只好呆在一边,不敢出声。
刘祖挺对我说:“别管他们,我让车子马上就开,看他们还神气什么。”说完用口哨吹了一下,接着摇了摇手中的小旗。然后和我上了车。
果然火车开了,难民们迅速地跟着正在启动的火车奔跑,很快都爬上了车,只有那几名伤兵,因为腿脚不便,只好一边咒骂着,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列车远去。
列车一边“款当”“款当”地行驶,刘祖挺则在一边做着饭。我则看着窗外的风景。夏rì的农田,绿油油的一片,显示出勃勃的生机,只是田地里很少看到农民在耕种。就算是有农舍,此时已到了午饭时分,却没有几家冒出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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