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所求何物 月下破障（上）（2/2）

纪余在这修行院中资质只是中上，但纪余对广微真人所言却颇有感悟，盖因掌柜曾言：“天下无难事，只要用心便是，这天下肥羊各有不同，胖的瘦的高的矮的丑的美的，多的没边，这小店人来人往，哪些是能放倒，哪些是不能惹的，我花了数十年才算看出来，才敢开这店子，自此划下一条线来，出手从不落空。”

那时纪余还问这线在何处，掌柜便在空中一划，便把小跑堂给赶去打扫。若是真人所言非虚，这不便是说，道自在心中，心中所求便是道，从其本心一以贯之便可。那掌柜的道便是宰肥羊，老板娘的道便是管好掌柜不让他被那些小浪蹄子给迷走。

那自己的道又在何处，自己所求又是何物，自上了山，便是迷迷糊糊。那少女可能够再见?rì后的试炼可能够通过？纵是通过，修行又是为了何物，长生？飞升？仿是遥不可及，那活下去便算是自己所求？那活多久才算是终结呢，一百年？两百年？亦或是明rì里，便死去？兵解转世，那还是自己么？若不是，还求的什么来生往世？知道心中所求，才可修道，那自己不知何物，便修不得？茫茫然间，纪余竟起身，准备出了这大殿。

一众道童都惊讶的看着这平rì里不显山露水的同伴，都以为纪余必是想以此番做作引得真人注意，不由得暗叹此子不可限量，竟想到用这种方法表现自己。谁知纪余只是默默的走出殿去，连碰到几位小道童，都没有停下说出道歉的言语。若在平时，礼数甚为周到的纪余必不会这样，难道这家伙真失了魂？

这时，广微真人也是睁开双目，看到纪余的模样亦是不解，往年里这入宗修心的功课都是他亲自来讲解，只见过三人如此子一般惶惶然不知所去，心障出现的如此之早，那三人，一人状若疯魔，在思道崖待了三十年，便直接挂冠而去，从此杳无踪影，一人直接便下了山去，后来宗内遣人前去察看，那人已忘记在这道德宗上的一切，变成了普通人，还有一人便是实证部首座清虚真人，他只花了半rì便破了那心障，从此道途一片平坦，只花了百年便修至真人境界，便是在人才济济的道德宗，进境如此之快的也是少见。

以上三人无一不是天资卓绝之辈，此次这小道童不过刚刚开始修炼，资质一般，命理黑气缭绕，犯不净，纵是今生得了什么大机缘，也不可能修至真人境界。但道德宗向以有教无类著称，天资卓绝也罢，平庸也罢，终有其可取之处，再说天道非人力可测，若如此划了三六九等，倒落了下乘。

当下广微释然，与众童子讲了余下的功课，又命人暗地里跟着这小道童，以免出现意外。

纪余出了殿去，便自前往住处，收拾行李想要下山去，清德掌院也不阻拦，只是告知他须得在试炼rì之前回来。纪余应诺，便下了山去。

直到出了山门，纪余才算从那混混噩噩的状态下醒来。时隔四月，又站在这巍峨山门之下，纪余竟有些物是人非的感慨。

这些rì子，在修习基本的道法之前，纪余还花了很长的时间来识字念书，现在也可说得上一个读书人，这也算是小小的收获之一。除此之外，作为天下有数的大宗门，平rì里门下弟子所用亦是不俗，辟谷丹药之类多有所赐，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丹药，但要寻常小宗拿出来当做rì常消耗品也是不可能的，纪余自己便藏下几粒，想要留与掌柜夫妇二人，也算报答他二人的养育之情。

若有可能，便要离了那小客栈，到别处看看。广微真人所言，心之所至，道之所存，颇合纪余的心意，纪余也以为自己此番遵从本心必是不错，不能说以后便不回道德宗宗门，至少是现在，自己不想要呆在那里，至于下山所求何物，纪余自己也不甚明了，且行且看，说不得明rì便可寻到。

也许是在山上修行有些jīng进的缘故，纪余这次返回小客栈只花了一半的时rì，在修行院的时候，每天所见便是云雾缭绕，所闻便是异兽嘶吼，习惯了之后也觉寻常，返回客栈的一路上，纪余心情颇为轻松，倒似在游山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