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嫌疑(2/2)
一滩泥浆击打在墨舜尘的脖子上,黏糊糊凉飕飕的感觉从被击中的位置向下蔓延,侵染了整个胸膛。那石枪化为了一滩软绵绵的泥水和碎石子,已经没法再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墨舜尘微微松了口气,即使是曾经在前线摸爬滚打过的他也仍未消除对死亡的畏惧。
出手阻拦的是墨轻言,他是个强大的构成魔法师,这种低级别的元素破坏法术凝固而成的石枪的内部结构瞬间就能破坏掉了。如果是用纯石块塑形后发动的攻击,要分解硅原子紧密的排列还有那么一点困难。
墨轻言化解了攻击,脸上也并没有因此显露出什么怒意,只是淡淡地说:“这里不便多说,我们换个地方再仔细讨论,我相信舜尘还有一些事情没来得及说清楚,所以才造成了误会。”他的口气不容反抗,即使是一派之主的钟黎也没有异议,他大概已经清醒过来,并被刚才自己的过激反应吓到了,要是墨舜尘死在当场,那麻烦可就大了。
他们从饭堂附近的厕所又走了一长段上山的路,抵达了位于半山腰的作为dú lì建筑的议事厅。墨篁竹一直走在墨舜尘身边,他是除了墨舜尘之外唯一一个路上一句话都没说的人,但是墨舜尘看出他还是有一些想问自己的事,只是忍住没开口。父亲倒是不停地在和那些高级干事窃窃低语,每一个人都在和他说两句话后就匆匆离开,看样子都被指派了相应的任务。
并非所有人都跟过来了,那些没有权利进入议事厅的人都停在了广场上,剩下的人则纷纷走进了那气派得跟皇室行宫似的殿堂里,分左右落座。因为事出突然,并没有为客人准备好茶水,想必他们也没心思琢磨为啥没有茶。
正厅不包括墨舜尘兄弟俩一共有七男一女,当然墨舜尘只认识之前提到的四个,其余四个都是陌生面孔。一个带着眼睛的男人,穿着十分正式的小西装,梳着大背头,总是一副狐狸似的微笑;他对面是个老得不行的家伙,拄着梨木拐杖,长长的眉毛垂下来,像是传说中的仙人;还有一个男人则挺着个大肚子,叼着根没有点燃的雪茄,看山去完全就是一个挖煤暴发户;最后一个女孩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深sè调裙式装束,披着黑sè针织披肩,浅啡sè长发从右肩垂下,并从中部开始梳了一个麻花辫,有着超凡脱俗的气质,令人舒心却并不引人注意。
作为主人的墨轻言迟迟没有落座,而是站在族长之位的前面,与墨舜尘相对而视,一言不发。墨舜尘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更不知道他有没有从自己眼睛里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他只是希望父亲没有找到。待所有人都入座且安静下来后,墨轻言才缓缓开口道:“舜尘,告诉我们。”
墨舜尘皱着眉头想了想,很快就拿定主意,轻轻叹了口气:“好吧,我其实是最开始就进入了那个厕所,因为我……因为我在饭堂前被群嘲了,心情不好,只有躲厕所扣砖缝。”他不得不将自己不想提起的事情拿来当挡箭牌,讲述这样易于证明的事件更能增强他的叙述的真实xìng和逻辑xìng,减少不必要的漏洞。而他故意加快的语气和不太正经的调调则营造了一种他其实很紧张的误导氛围——当然还有肢体上的小配合。
“然后我听见了外面传来的激烈缠打声,我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手里没有武器我心里也没底,所以就没敢露头。”他继续说,“大概过了不到一分钟就什么声音都没了,我出去就看见地上那么两摊尸体,没过多久墨篁竹就过来了。”他尽可能简单地叙述了整件事情,并掐掉更改了某些与自己有关的部分。
“你并没有解释你手上的伤。”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不小心干了她女儿的易桥南步步紧逼。
墨舜尘举起手,不慌不忙地说:“我进厕所的时候因为没有很好地控制住情绪,所以锤了一下墙壁,没想到打到了玻璃。”
“那你听到外面的人有说什么吗?”墨轻言不等易桥南继续刁难,问道。
“逼问的一方问他们核心在哪儿,仅此而已。”墨舜尘说。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句有点价值但并非特别重要的话,可没想到此话一出在做大多数人都脸sè微变,眼睛里闪过了各种各样怪异的神sè,唯一没有什么反应的就是那个女孩和腆着肚子的暴发户中年男人。墨舜尘不确定这是不是因为他们的知识量不够,所以没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然后呢?他们说了吗?”钟黎似乎脑子也冷静了不少,开始加入讨论中。
墨舜尘摇摇头,这并不算撒谎,李明洋让那人去找钟瑞安,但是钟瑞安已经被他——不,是那个女孩杀了。
“那人的声音特征呢,你还能回忆起来吗?”墨轻言问。
“男低音,声音有点沙哑,一口发音正宗的天阶语,其他的就真没啥了。”他回答说。
墨轻言闻言沉吟片刻,而后对他和篁竹说:“你们俩先离开吧。”
这再好不过。
墨舜尘和墨篁竹双双向在座的贵宾鞠了一躬,倒退几步,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墨舜尘知道这并非事情的结束,而只是一个开始。虽然魔术师之间的争斗只要不伤及无辜都不会有jǐng察介入,但奥术协会派出的专员会调查离奇的魔法师死亡事件并试图建立起一个类似于普通人社会的执法体系,最近几年也一直在向人类jǐng察学习,估计还会有调查员找上门来吧?那个时候他们就会着手分析残留的奥术能量了,如果被查出什么麻烦的东西,自己还得花更大的力气编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