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禅让(2/2)
古思比云镜南更为谨慎他派出军队清理了从南袖到王城的道路这花了不少时间。
素筝公主在十二月才登上前往王城的路途。
“阿南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真的就少了两年珍贵的记忆谢谢你!”素筝公主对云镜南道。
云镜南显得很善解人意:“我在想你能在丧亲之痛面前站起来就一定能接受忘忧水的事实。”
素筝公主坚定地点点头她整整哭了十天差点把眼睛哭瞎了。是云镜南在她身边安慰她鼓励她。
“原来我在那两年里经历了那么多事。我爱上了一个英俊的少年我们一见钟情。这个少年居然是一个游侠他看到了明恒的阴谋并且为了我和皇族孤身前往刺杀明恒。眼看就要成功他被捕了在敌人的严刑拷打下至死不屈。”
“为了让我消减心中的伤痛父王母后让我喝下了忘忧水……”
当然云镜南也向他描述了明镇皇族如何在逆境之下与奸臣作斗争为了保证素筝公主的安全明镇皇将她送到遥远的布鲁克城。
于是现在的素筝公主擦干眼泪决心在英勇的皇族以及那个“少年侠士”的英雄脚印指引下重建新王朝。
(世元381年云镜南先生的表现对不起读者。他在围猎大赛上搞得一贫如洗又靠着陷害朋友罗蒙才挣回一点……同时他被一个他爱的女子甩了又卑鄙地欺骗了一个曾经爱他的女子……人财两空的云镜南是否能在下一年转运呢?敬请期待。)
世元381年兰顿大将林跃继红犁、红雪之后再次陈兵王朝边城但与前两次不同的是兵不过几日未交一战后便班师回国。
古思和云镜南在心里不知谢了林跃多少遍几个月时间对于王朝来说重要之极。
林跃自然有他的苦衷王朝变幻莫测的政局让他犹豫不决。第一次进军被管丰冒充古思的诈术诱退而后得知古思在王城的消息正要再度兵时却又传来铁西宁诛杀明恒的情报。十万规模的军队出征可不是儿戏动辄便是数以万计的金币。
而这几个月也足够让波旁城闲着没事干的言官清流写出一人多高的奏折。
“林跃伯爵统兵不力空耗军费坐失战机。”这算比较客气的弹劾。
“兵云城出战一次就要耗去二十个骑士庄园一年的收入……”对这样的奏折兰顿王也不屑一顾如果出师不利就不只是钱的问题从军的青壮年就是兰顿帝国的元气。
兰顿王登位数年力图在帝国内部造成一个“多听言广纳谏”的名声于是对着雪片般弹劾林跃的折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言官们会错了年轻皇帝的意思。终于有个不知好歹的官员上了个奏折说林跃“贻误战机其志可疑”。
次日早朝上那个言官因为“对陛下不敬”被兰顿王推出午门砍了头。所有官员都知道那个倒霉蛋之所以一摇一晃地上朝不是对兰顿王不敬而是因为前几天骑马跌了一跤。
自此之后再没有人敢上弹劾林跃的折子。
整整几个月林跃都很郁闷。他与古思未交上手就已经感觉到压力。
每到郁闷无法排解之时他都要步出府邸来到百米外位于兵云城中心的哨塔之顶。在这里仰望长天远视荒漠他才能冷静地思考。
来自正面的压力他并不怕——古思虽然铤而走险保住了布鲁克可正也说明王朝稍有动荡就无力保全自己的边境。
他感到自己的后背压力最大。众所周知庞大的军费开销和连年战乱减员严重使兰顿王朝难以再承受失败。可恨的是一些吃世袭俸禄的老派贵族借题挥。
“众口铄金不知道陛下现在对我还有多少信任?”林跃想到此处狠狠一拍木栅灰土飞扬。
“大人该回去用餐了!”木梯声响一个曼妙美妇款款拾级而上。
“好的夫人。”林跃为自己适才暴露出的情绪觉得有点脸红上前将那美妇扶住“夫人你叫个侍女来就好了何必自己亲自来呢?现在你可是有孕之身啊。”
这美妇是林跃的新婚妻子名叫芬蔓是波旁城最有势力的西羽家族领袖西羽堂的直系孙女。
林跃从布鲁克撤军回到兵云不久兰顿王便钦定了这门婚事。事实上如果不是兰顿王牵线林跃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与西羽家族扯上关系。带着对国王的尊敬林跃与芬蔓如期举行了婚礼。
“忆灵我会把你藏在心底。”在婚礼前夜林跃将盛着忆灵纪念品的那个匣子埋到了兵云城墙之下。
从小受到西羽家族严格教育的芬蔓不但知书达礼、温柔可人并且将林跃照顾得妥妥贴贴。边境战事引来的烦扰暗恋忆灵留下的伤痕在芬蔓的温柔下逐渐平复。成婚不到两个月芬蔓便怀孕了。
此时二人携手下塔芬蔓才低声说道:“大人我知道你喜欢独处让外人来叫你多有不便。”
“夫人!”林跃将芬蔓的手握得更紧两眼中尽是默契和感激。
是啊他在三军将士面前始终是个沉稳的领可是不在其位谁也不能理解他承受的压力。现在不同了他身边有个芬蔓可以为他分担压力。
因为婚事林跃也更加敬重年轻的兰顿王。这个年轻的皇帝刚柔并济既有铁腕又有以柔克刚的一面。这门亲事正是在少壮派将领与老派贵族明争暗斗的大背景下促成的。如果不是与西羽家联姻他现在所受的压力恐怕不只这么多。
***
蒲力在宫外求见兰顿王已经跪了一个时辰。
他是来替几个上折弹劾林跃的贵族求情的。相对于远在边境的林跃蒲力同为少壮一派新贵人缘却比林跃好得多。他一面支持兰顿王激进的政策另一面又与老贵族们打得火热。前几天兰顿王怒清流言官们人人自危——这也正是蒲力收买人心的最好时机。
“宣蒲力晋见!”内宫终于传出高亢的传见声。
蒲力站起身来松了一口气随王宫侍卫向里走去。
兰顿王在后花园背对蒲力正抱着一只红喙斗鸡。他现在已是十七岁的少年身材基本长成膀阔腰圆与蒲力的体型相似加上天生的皇族血统已经具有不怒而威的王者风范。
蒲力谨慎地来到兰顿王身后三、四米之处故意带出一点脚步声。
“蒲爱卿你来啦?是来为言官们说情的吧?”兰顿王放下手中心爱的红喙斗鸡转过身来。
“是!请陛下恕那些言官们的罪。”蒲力躬身禀道“他们都是些没有上过战场的文人有时言语过激那也是为帝国考虑请陛下看在他们一片忠心的份上不要追究这事了。”
兰顿王笑了笑道:“做臣子的忠诚那是起码的事。我看不下去的是这些言官们今天说省钱明天说省钱……是动军动兵是劳民伤财的事林跃是应该谨慎些。可是那些言官呢问起整顿经济的事就不行了一个个都哑了。最不该的是居然说林跃伯爵里通王朝!”
蒲力待要解释几句兰顿王抬了抬手制止了他接着道:“你放心那个长舌言官若不是提到林跃叛国的事我也不会怒的。经济很重要但人心更重要朕要林跃安安心心地驻扎在边廷。至于其他人朕本来也不想追究。”
“陛下英明!”蒲力没费一点力气便捞到一个天大的人情已经想象到出宫之后那些老派官宦千恩万谢的样子。
兰顿王向斗鸡圈场走去突然记起一件事回头道:“对了蒲爱卿你把波旁的事务交待一下。过段时间朕要派你去兵云城。”
“兵云?”蒲力有些奇怪。
“嗯。”兰顿王漫不经心地道“现在王朝动荡时势一日一变。林跃之所以不敢轻易出兵也是担心后方不稳。若你在兵云他找到战机时便不会再有后顾之忧。”
“是。”蒲力呐呐而退。
其实他心中有许多话想问兰顿王但他宁愿自己琢磨。
兰顿王举重若轻的一个安排至少说明了几点:他判断边境上有战机。
这个战机应该在固邦。
“如果林跃攻下固邦那将是数十年来不曾有过的天字一号功劳而我却替他守兵云。这样一次大战之后两人在朝中的地位不言而喻……”想到这里蒲力心中极其不爽。
身后扑翅声起兰顿王的一对斗鸡开战了。
蒲力下意识地回头一望便看见斗鸡毛片纷飞、冠血四溅的场景心中不禁一个激灵:“陛下这是要我去监视林跃呢!我和林跃有什么好斗的在他的眼里不过是圈里啄来啄去的一对斗鸡罢了。”
一时间在蒲力心里原先对林跃的妒忌中多了一份厚厚的庆幸。
***
王朝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
但过去的已经过去百姓们重新开始生活。就象是命运的回报大乱后的这段日子是王朝百姓最幸福的时刻。铁西宁在诛杀明恒、控制王城之后象秋风扫落叶一般铲除了明系铁杆死党。旧任被贬新任未到许多地方上的税收因此陷于瘫痪商人、农户们皆大欢喜。
“素筝公主将在一月底到达王城继承大统!”人们奔走相告。
古思派出无数个游骑散队活动在南袖到王城一带为前赴王城的素筝公主扫清道路。虽然大势已平但难保有哪个暗中效忠明恒的死党在路上搞手脚。而且古思军主力现在还不敢离开南部万一形势有变素筝公主连最后一块立足地都没有了。
一支百人队伍在驿道上驰骋骑兵们背上插着的“古”字军旗迎风猎猎。
“育……”为骑将突然勒住战马示意手下士兵安静下来。
随着骑兵们控制好战马远处隐隐传来马蹄声。
“准备战斗!”骑将轻轻拔出腰刀策马隐向道边。
每天他们都要这样警戒十余次早就习已为常。当然大部分时候并不会生战斗只有在前天的一次遭遇战中他们歼灭了三十多个土匪。
马蹄声越来越近来军有二百多骑身着王朝军服饰。
骑将没有放松警惕远远地问道:“番号?”
前方的王朝军队伍显然没有料到前方有伏兵纷纷勒住战马但队形丝毫未乱。从后军中转出一个骑将应道:“王城禁军右营甲午队韩布韩大人靡下。”
古思军骑将放眼望去见那些游骑背旗上大大一个“韩”字疑窦顿去策马上前于马上拱手道:“九四七骑兵团布鲁克军团古思大人靡下。”
两个骑将齐声大笑策马靠近然后同时举拳于胸前口中念道:“体天隆运英睿钦文大德宏功至仁纯孝章皇帝安息!”
王朝旧例国丧期是半年。在这期间王朝人相见无不先道一句让先皇安息的话。比如王城的两个商人谈生意必是先举拳胸前互道“愿先皇安息”然后才进入正题。而对于领国家俸禄的官员将领则必须念诵明镇皇谥号的全称。毕竟皇粮也不是好吃的。
韩布手下那骑将道:“我奉韩布大人之命从王城一路向南巡查为公主临驾清道。”
铁西宁手下骑将笑道:“我们是往北不同路却同是一件差事。公务在身就此别过!”
双方都是军人三言两语将事情说清两队人马便错肩而过。
“骑将大人这要不要记在行军日志上?”布鲁克骑兵队伍里负责书记的一个骑兵问骑将道。
“嗯这个……”那骑将犹豫了一下随即一挥手道“别记了。”
按古思军的规矩游骑要将每日所见所闻记成日志上报将军府。可是这支队伍一日无事就只碰到个韩布的巡逻队若要记下这桩无足轻重的事还必须派专人送往布鲁克一趟。
“碰到禁军又不是敌情算了。”骑将在心里说服自己轻松地挥起马鞭“驾”地一声继续向北疾驰。
这是这只布鲁克骑兵队唯一一次遇到禁军也是所有负责哨探的游骑队唯一的一次。
***
一行五十余人缓缓行走在长滩上。
这里青山叠翠流水湍急正是王朝腹地的要道“西南望”。
云镜南和素筝公主从南袖出已有一个月其间走走停停不断有古思密使通报路上境况。这一场乱事使得一路之上流寇匪帮不断多是兵祸殃及的农民和队伍中逃散的士兵组成。
这五十余人的队伍打扮成商贾模样本来是为了避人耳目却不料成了落草为寇的贫民逃兵们的最佳目标。要不是古思散骑为其清道想安全到达王城几乎不可能。
当然识相的打劫者还是看得出一些不同之处。这五十余人中除了一个女子和一个白净青年其余的无不是彪悍好战之辈。更有十数人以纱蒙面偶尔疾风刮起面纱能看到神族男人特有的一脸长毛。
云镜南在路上已解决了两股强盗都不到百人规模。事实上当桑奴和其他神族战士摘下面纱时那些强盗就已经望“毛”而逃——神族战士的骁勇是闻名天下的没有哪个职业强盗会为了一点身外之物干冒大险。
素筝公主走在西南望的河滩上回想起铁西宁卫队护送她南下的情景。如今的滩石上偶尔还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深色印迹那可能就是卫队当年留下的血迹抑或是他们的敌人留下的。
“有酒吗?”素筝公主问云镜南道。
“有啊!你要喝酒?”云镜南有些诧异看了看四周笑道“不过这里倒是个喝酒的……”
话音未落他已看出素筝公主的表情并不高兴。
公主从一个神族战士手中接过皮酒囊捂在胸前转身对着昔日的血腥战场垂低语几句再将一皮囊酒尽数洒在滩石之上。
众武士都看出公主这是在祭奠着什么人全停下脚步。
“你说王朝能回复安定吗?”素筝公主问道。
“会的只要你到了王城。”云镜南信心满满微笑着答道。
素筝公主难得地笑了笑她从云镜南脸上似乎看到了阳光灿烂的未来。古思的朋友中她最喜欢云镜南而对古思则是敬重对铁西宁则是感激。
***
王朝并不平静因此古思没有安排大队人马护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