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打铁（2/2）

台下苏聿明大骂道：“这个笨蛋，想死么！他以为凭他那把破剑就能对付‘分剑化影’么！”

周寻也是微微一怔，不过刹那后便又恢复了满面笑容，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双手一翻，五柄小剑齐齐发出一声轻鸣，冲着近在咫尺的目标绞了开去。

“分剑化影”历来是紫薇宗弟子十分向往的一招剑诀，这不只是因为它是修为和实力的证明，更是因为这招剑诀巨帅。试想一下，当你与敌人斗剑之时，敌方恬不知耻地来了来了一百个人的增援，每人都祭出法宝兵器。这时候你轻蔑地一笑，一声厉喝，头顶仙剑霎那间分作百零一柄小剑，这还不把敌人吓尿了！

当然，这招剑诀分剑的数量远没有如此夸张，以苏聿明“碧霄”第七层的修为，最多分出七柄小剑而已。不过，眼下周寻一剑化五，已经成功地吸引了众多同门的眼球，尤其是五指峰的女孩子们有些已有发疯的倾向。

五柄青光小剑如同五条毒蛇撕咬而来，却见陆常欢一咬牙，不进不退，反倒气势如虹地迎了上去。

其实他不懂什么剑法，只懂拼命。

强者在与拼命三郎的对决中常常占不了便宜，因为谁都不能否认拼命三郎同样是强者。

在生锈铁剑对上五柄小剑的那一瞬，陆常欢才意识到，气愤与冲动让自己自掘坟墓，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但一切都晚了。他辛苦地抵御着五柄小剑的夹击，每一次移动，身子与脚步都显得那样不协调；每挥出一剑，都显得那样笨拙。正当他感叹自己即将被乱剑绞成肉末之时，他突然感觉，手中铁剑的重量似乎减轻了一分。

这种感觉他曾经深有体会。他九岁时，父亲陆乘空拗不过他，终于答应教他打铁。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很简单，父亲交给他一把二十斤重的铁锤，要他每rì挥舞一千下。二十斤的铁锤，几乎赶上他一半的体重了，每天挥舞一千下，他一开始怎能做到？但他不想辜负父亲的期望，每rì坚持，几天之后便发现铁锤轻了许多，半年之后，每rì挥舞一千下，他当真做到了！

打铁有数个步骤，其中挥舞铁锤反复锻打这一步对力量的要求极高，而他一早便迈过了这道门坎。后来他拜师紫薇宗，其间时常帮忙铸造一些菜刀、锄头等物，外人见他将一柄近百斤的铁锤舞成一个美妙的弧度，往往不会感觉野蛮，却觉犹如观花赏月。

此刻铁剑变轻，他的压力随之减轻了许多，防御也不像之前那般力不从心，周寻的五柄小剑再也没法击杀他于反掌间了。而且，他吃惊地发现，原来这“分剑化影”并非如他想象中那般可怕。仙剑一化为五，人却依旧是一，分身乏术，怎能像cāo纵一柄飞剑那般行云流水？眼前这五柄小剑看似骇人，实际凌乱不堪毫无章法，他虽冲突不出这剑网，但这剑网想要伤他却也不易。

既已看破这一点，陆常欢自是信心大增，脸上表情也变得舒适起来。周寻的剑乱，他的剑法又如何不乱？而正是这种毫无章法凌乱不堪的剑法恰恰将这五柄凌乱不堪的小剑防地密不透风。渐渐地，他在凌乱的剑与凌乱的剑法中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平衡——他已忘记了自己是在被动防守，忘记了自己身处杀机迭出的赛场，他只当自己是在，打铁！

渐渐地，他居然连双眼都闭了起来，因他突然发觉，自己心中似乎生出了一双眼睛，一双肉眼此刻却是多余的。他的步法不知从何时开始已不再丑陋不堪笨拙不已，虽然移动幅度不大，但他此刻在剑网中却如鱼龙入江，转眼间江河湖海已全部是他的天下！

台下，依旧紧张不已的宗妍突然惊喜地道：“你们快看小欢的步法！”

苏聿明摸着下巴，喃喃道：“妙啊，妙啊，如若这真是他刚刚想出来的，那我这师弟当真是百年难遇的天才了！”

唯尹依然不服气地道：“你们怎知这不是他偷学来的！”

陆常欢手持橘红sè的生锈铁剑，在剑光的交织的网络中急速穿梭，步法越来越快，越来越流畅；掌中的铁剑也同他越来越契合，越来越轻盈。台下众人渐渐看花了眼睛，到后来只听到六柄剑绵绵不绝的相互交击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稍显低沉的声音忽道：“时候到了！”话音刚毕，但见那早已模糊的剑网中突然涌起点点金光，一时间，金铁交击声浓密了十倍。

“乒”“乓”“铿”“锵”——

之前还气定神闲的翩翩公子周寻忽然踉跄着退出五步，随后脚尖一点，掠到擂台边缘，抓住了自己险些被震到场外的青sè仙剑。

“分剑化影”居然奈何他不得！

全场鸦雀无声，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如果说周寻是凭借外表和实力博取了他们的好感，那么此刻的陆常欢便是用斗志征服了他们；如果说在这之前他们跟陆常欢的误会比海深，那么此刻，海已经被填平了。许多五指峰弟子此时已经开始后悔：这个人连死都不怕，又怎可能是sè狼登徒子！

陆常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有着“碧霄”第六层修为的周寻实在厉害，往常他格开对手飞剑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可这五柄小剑结成的剑网却如固若金汤的城池，牢不可破，他几乎有一种“蚍蜉撼大树”的感觉。最后他是集合了全身的气力，在一瞬间对五柄小剑敲击了上百次，才终于突围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