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2)
空旷的马厩里,两匹马伏在槽里吃草,一匹是驿馆的马,一匹是朱棣马车上卸下的马。不知为何,这两匹马还没有睡觉,难道他们也是因为初识而“秉月夜谈”?还是它们都怀着各自的心事而无心睡眠?
马厩的角落里有一堆干草,洁白的月光温柔的倾泻而来,这里正是饮酒赏月的好地方!
沈飞就仰卧在这对干草上,朱棣和周晓风坐在地上。
周晓风道:“劳烦朱兄千金之躯屈居这马厩了。”
朱棣哈哈大笑道:“本是我劳烦两位,怎反倒成劳烦我来了?”
周晓风脸一红。朱棣只当没看见,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我们这些小马驹虽也伏枥,但志何曾千里?”
沈飞道:“朱兄原来壮志万里,不知朱兄志在何方?”
朱棣道:“我当然是随我父亲治国安邦,开创盛世了。”他喝了一碗酒,又道:“沈兄志在何方?”
沈飞道:“我只想成为一位大英雄。”他喝了一碗酒,又说道:“我非成为一位大英雄不可。”
朱棣为沈飞满了一碗酒,举起自己的那碗酒,说道:“沈兄,我敬你,祝你早rì成为大英雄。”
周晓风缓过神来,也跟着说道:“大哥,我也敬你,祝早rì成为大英雄。”
沈飞举起碗,道:“我们都成为大英雄。”
三人碰了下碗,一起豪饮而尽。
饮罢,三人都看着月亮不说话,只见明月高挂,星如流萤。
半响,周晓风说道:“今夜的月亮好白,不知家父家母此刻如何?”
沈飞沉重地叹了口气。
朱棣却大笑起来,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他端起碗,说道:“来,喝一碗。”
三人又喝了一碗。
周晓风说道:“咱们相识一场,也算有缘,大家能做知心朋友,何不做知心的兄弟呢?”
朱棣说道:“周兄莫非说的是结拜金兰?”
周晓风道:“正是,不知朱兄和沈大哥意下如何?”
沈飞道:“好。”只一个字足以表达一切。
朱棣道:“三人同心,其力断金。”
周晓风接道:“同心之言,其臭如兰。”
朱棣道:“今天我三人就义结金兰。”
周晓风笑道:“好,好。不知朱兄、沈大哥年长几何?”
朱棣道:“我还差一年加冠。”二十加冠,差一年加冠就是十九岁的意思。
沈飞叹道:“我连我自己的年龄都不知道。”
朱棣和周晓风瞪大了眼睛,像是此刻才认识沈飞一样。沈飞只笑了笑。
周晓风道:“不妨,我当三弟就是。”
朱棣道:“但我却不想做小弟,只好抢大哥当了。”
沈飞也笑道:“正好,我当二哥也行。”
朱棣倒了三碗酒,端一碗给沈飞,又端了一碗给周晓风自己也端了一碗,道:“今rì,我朱棣……”
“沈飞……”
“周晓风……”
“义结金兰,苍天在上,明月为证。兄弟三人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如有异心,甘遭五雷轰顶,天人共戮。”
朱棣和周晓风齐声跟着起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如有异心,甘遭五雷轰顶,天人共戮。”
誓罢,朱棣握住周晓风和沈飞的手道:“二弟,三弟。”
沈飞也道:“大哥,三弟。”
周晓风跟着道:“大哥,二哥。”
三人齐声大笑,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感情更加珍贵的呢?建立一段真挚的友情往往是令人无比开心的事。
周晓风斟满三碗酒,三人又痛喝一碗。
这时,三人已醉意朦胧了。朱棣自斟自酌,高歌道:
“朝进东门营,暮上河阳桥。落rì照大旗,马鸣风萧萧。平沙列万幕,部伍各见招。中天悬明月,令严夜寂寥。悲笳数声动,壮士惨不骄。借问大将谁,恐是霍piáo姚。”
歌罢,周晓风拍手道:“妙啊,妙啊,二哥,你觉得如何?”
沈飞笑道:“三弟说妙,自然妙极了。”他再去看周晓风时,周晓风已睡着了。
朱棣笑道:“第一次喝酒,难免会喝醉,但你却没醉,反倒是三弟先醉了。可见二弟海量非凡啊。”
说完,笑得更大声了,又说道:“来咱两兄弟喝上一碗。”
朱棣喝完酒,抬起头,发现刘夕夕就站在他前面。她穿了一件洁白的裙子,皎白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如同天上翩跹而降的女神,美极了。
朱棣不由地呆了。
刘夕夕道:“棣哥哥,进屋吧,外面天凉。”
朱棣看了看刘夕夕,又看了看沈飞。沈飞此刻却装作喝醉一样。
朱棣呆了片刻,还是跟刘夕夕进了屋。
沈飞睁开眼睛,呆了半响,忽然,他抱住酒坛子大喝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总之他痛苦极了,惟有靠酒来麻醉自己。明明是因为喝多了酒而痛苦,但为了麻醉痛苦却要喝更多的酒。这可能很奇怪,但却是事实,很多人都这样。
晚风轻拂,沈飞感觉到异样的冷,他不禁颤抖起来。他已不能再喝酒了,已快醉倒了。他虽然腰上有伤,但还是挣扎着抱起一堆草,盖在周晓风身上。
看着外面宁静的夜空,沈飞渐渐平静下来。黑夜虽然遮住了人们的眼睛,但也隐藏了那些未知的恐惧,你看不见那些恐惧,自然也就不会起怕他。
他挣扎着抱了堆草盖在自己身上,睡起来。秋天的干草既暖和又柔软,当被子挺不错的。
夜空泛白,明天应是个大好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