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沉浮如梦(1/2)
() 在我的世界里,我很久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也很久没有看到任何光芒。
我仿佛置身于黑暗,仿佛置身于一个深渊,使常人所无法触及。
我只当自己已经死了,然而我终究还是醒了。
我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只有花琴和我,我们在半山腰搭了一座属于我们的小屋。我和她一同修道,一同采药研药,治病救人。她冲我甜甜地微笑,灰白sè的头发在风中却是那么苍艳动人。
我浑身都疼,胸口一阵剧痛。我抿抿嘴唇,方觉口渴。我依稀望见桌上有水,我想伸手,那一切却遥不可及。
“呀呀,伯言,他醒了,快来快来!”我看见一个红衣少女从门前跳进来,手中竟提着我的古锭刀。我这才发现自己躺在都尉府自己的床上,可舞刀的却不是张鹿鸣。
“来了。”一个温文尔雅的淡绿sè长袍书生走了进来,朝那个红衣少女笑盈盈地说,“嗯,确实醒啦,多亏了郡主的悉心照料。”
我此时勉强从床上坐起,倚在墙上,望着他们二人年轻灿烂的笑容。
“你真的没事了?”红衣少女凑上前来,好奇地望着我。
她留着短发,发髻上攀着一个金sè的凤凰发钗,她的眼睛很明朗,清澈得似乎看不见一丝尘杂。
我微微点了点头,含笑。
“伯言,你去吩咐厨子端些热粥来。”红衣少女吩咐道。
那少年与她差不多年纪,隐约十七八岁的模样。男孩小脸,眉目晴朗俊秀,走起来仿佛能掠着一阵清风。我心中暗自赞叹,却无力说什么。
那少女捂着嘴咯咯一笑,随即坐到一旁,兀自倒了杯水,自顾自喝了起来。
“你可知道你睡了多久?”她柔声道。
“不记得了。”
“你可知自己伤在哪?为何会受伤?”
“不记得了。”我依旧这般回答。
“你可知自己是谁,这是何处?”少女瞪起眼睛。
“我是陈瑞,这里是都尉府。”
“哼。说的不错!”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你是负伤前就晕了过去。我听说了,你硬是接了那贼汉子二十多招。我当rì也只和他接了三招便双手酸痛,那贼汉子是蛮族,力气大的很。”
“那后来呢?”我微微一笑,继续问。
“喏!”少女指了指门外,那少年端着一碗热粥正走进门来,“我和陆伯言联手用绳索捆了他双脚,你大哥闻声赶到,一刀就把那贼汉子剁了。当即烧了寨子,连夜遣我和伯言将你送了回来,照料了整整三十天,你才醒!”
少女愈说愈激动,有些埋怨地撑起头望着我:“好不容易说服兄长让我和伯言去一次前线,还想立点功劳呢……居然连前线都没上,直接返乡了。”
“对不起。”我轻声道。
“好啦,郡主,我们不是破了山越贼寇的寨子么,为百姓除去一害也算得是大功一件了!”绿衫少年笑起来很温婉很柔美。
“好——啦!”红衣少女又咯咯一笑,提起了古锭刀,“不过倒是发现了这件宝物,大嫂只说将宝刀赠了英雄,却没想到大嫂竟然送给了你。”
“姑娘喜欢它?”我好奇地问。
“爱不释手!”红衣少女欣然。
“姑娘是?”
“孙坚之女,我大哥是孙策,二哥是孙权。”女孩没再说什么,放下古锭,起身将粥端到我身边,舀起一勺,缓缓吹了几下,递到我唇边,眼睛专注地盯着汤匙,生怕抖落了一点。
我勉强张开嘴,终于进了一些食物,这才忽然觉察到腹中空得让人难受。
喉咙忽然一阵剧痛,我侧脸轻微地咳嗽了起来。
少女接过少年递来的手帕,替我擦了擦胸前的衣襟,嘴角依然挂着微笑,却无奈地摇了摇头。
“伯言,你说他还要多久才能复原?”
“只怕还要大半个月。”
“那我们岂不是还要在这里折腾……”她忽然止住了抱怨,转身微蹙着眉又给我喂粥。
“对不起,给两位添麻烦了。”
“无妨,无妨。”绿衫少年缓缓道,“既然你也醒了,我去唤那位姐姐来见你。”
“恩?”
“当rì你救的女子啊!”红衣少女嘤嘤地笑着,却放下了粥碗,爽声道,“我去唤姐姐喂你,我手拙,喂不好。”
“不,姑娘,很贤淑。”我轻声道。
她冲我甜甜一笑,转身去拉少年的手:“伯言,我娘常说我不够贤淑。他是第一个夸我贤淑的人呢。”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走了出去。
我静静地倚着墙,耳畔传来金丝雀的鸣叫声,忽然一切又能变得安静,我的心,也渐渐能沉了下来。
不一会儿,眼睛红红的张鹿鸣悄然走了进来,已然是哭过了。
“陈大哥,对不起,我害了你。”她说着又哭了起来。
我摇了摇头,苦笑着。
“伯言,你说这世间,为何人越不在身边就越要思念,在身边却要离开,重逢了,见了却又要哭呢?”我依稀听见门庭外红衣少女的询问声。
“大概是喜极而泣吧!”
“若将来你也这样,我定会笑盈盈地来见你。”女孩银铃般的声音回荡在午后安静的回廊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张鹿鸣静静地喂我喝了粥,我不乏咳嗽,总觉得自己似乎是生病了,每次咳嗽胸口都会一阵剧痛,甚至要噙出泪来。
她静静地扶我躺倒,在床头又坐了一阵,似乎背身对我哭泣。
我心中一酸,暗想周围的人望见我莫不是摇头叹息就是哭泣,难道我已经病入膏肓,终于无法医治了么。
“你怎么了?”我暗问。
“陈大哥,我对不起你。害你受这么大的苦痛。我恨不得伤的是自己。”
“我这不好好的么。”我苦声一笑,却又觉得胸口一阵剧痛难当,眼前一黑顿时就感觉自己一口气要提不上来。我连喘了好几口气,方才平缓下来。
她又落下泪来,显得措手不及。
“我这是怎么了?”我一时竟然有些心慌。
“你体内有毒,毒气攻心,又沾了伤寒,如今毒已近五脏六腑。请来的大夫说病症太多,无从入手。”
“毒气?哪里来的毒气?怎么会中毒呢?”我心中暗惊,难道先前感觉自己眼前发黑,喉咙口一阵剧痛。
“大夫说是瘟疫。”张鹿鸣哭红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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