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章,第一夜。(2/2)
不大会儿,黄来僧从屋子里搀扶出一个中年妇女来,黑夜里看得不很清楚,只觉得她有四五十年纪,形容枯萎,好象有什么大病。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好可怜的人啊。”那妇女是黄来僧的娘,好象已经知道了严树的一些事情,坐下来就唉声叹气抹眼泪。
严树一看,知道考验自己的一个机会到了,马上恭恭敬敬地给她见礼,亲热地叫她婶子,然后装模作样,有声有sè地讲述起自己的悲惨遭遇。基本剧情没有变,但是增加了许多动人的细节,什么姐姐被卖到窑子里了,哥哥被土匪活活烧死了,爹死的时候已经瘦成了干柴棒,一六尺高的汉子只有七十斤重了,什么恶霸地主怎样欺负人了,讲得两个老人连连叹息:“可怜呀,可怜!这世道真是好人不长寿,祸害长千年!”
黄来僧的爹动情地说:“想不到!咱只说咱家穷,穷得可怜,没有办法过了,可是想不到还有这么穷的,这么可怜的!唉,孩子,老叔刚才在门口还犹豫了半天,差点儿就不叫你进家来,真是,嗨,真是对不住!”
“叔!婶子!今天,我差一点儿被野狼给吃了,多亏了黄来僧哥哥救了我,今天,我已经饿了三天,眼看就要不行,又是您二老施舍我米反把我救活,天啊,你们一家人真是大好人啊,天下少有的好人啊,叔婶,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们的恩德!”严树想到人家这么困难还能救济自己,当真感动得不行。“将来,叔,婶,我要是发达了,一定不会忘了你俩,我现在吃你们一碗米饭,将来就要还你们一碗金银!我说到办到!决不食言!”
“你能发达?孩子,难呐!”
“可是,我就不相信!路是人走的!”
“有志气!”
“叔,婶,将来我要是混出人样儿来,我给你们俩养老!”
“呵呵,这就,那个,哪能呢?孩子,只要你能将来发达了,当官儿了,富贵了,只要还能记得这偏僻穷困的李继迁寨子里还个李守忠这个人名,呵,你叔就知足了!”
黄来僧神秘地说:“爹,我信,他将来一定能发达!你知道我带回来的这个兄弟有多厉害吗?”接着就原原本本地把姬家大门口儿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黄来僧的爹被震惊得好久不说话,最后拍着严树的肩膀:“你这孩子不简单呢!对,有胆量才能干大事儿!孩子,我差一点儿看走眼!”
严树心里有了些小得意:什么人也都爱听奉承话,美丽的谎言胜得过世间的一切啊。它真是打开人心扉的一把金钥匙!再加上蹂躏姬家人的这一桥段。。。。。。我严树的开场白还不错啊。
黄来僧呵呵地笑起来:“喂,你叫啥名呀?”
“我叫严树。”严树想了想,自己今天编辑故事来欺骗他们并没有恶意,可是毕竟是欺骗呀,这名字还不能给人家一个真实的么?再说,他们知道了名字又能怎样?在大明朝谁知道严树在几百年以后会犯下死罪?
“严树?”语言不是太对接,黄来僧和他的爹娘都在揣摩着这两个字。
“哈,你和嘉靖爷手下的那个大jiān臣严嵩是本家吧?”黄来僧突然笑道。
“看你说的,胡说八道!别欺负人。”他爹喝斥他道。
“严嵩?严世藩?”严树吓了一跳。对呀,明朝是有这么一个大jiān大恶的家伙,最后不是身败名裂了么?哦,现在肯定是严嵩死以后的事情了,最起码在嘉靖皇帝以后了,那该是明朝的中后期,哦,后期!不过,现在到底是谁在当政呢?可是,不能问,一问就漏馅了,古代的十几岁的人居然连皇帝是谁都不知道?
严树才思敏捷,马上更正道:“不是严树,是廉树,是廉颇的廉,廉颇就是战国时代赵国那个著名的大将军,我们家是他的后人!”
说罢这话,严树的脸都有些红了,自己这不也太那个无耻了吧?把自己的姓都卖了?可是事情就得这么作,话就得这么说,严树在前生的生意场和金融场上经历了多少苦难和打拼才终于杀了出来,深深地信奉这样一个原则:生存是第一位的,实用主义才是真的。
“廉颇?他是谁?”想不到黄来僧一家大小居然连廉颇这样的名人都不知道!
于是,严树大喜!
在绝境中,要想取得别人的信任和帮助,第一首要的是装可怜,当弱者,做下位,让他们觉得你该受帮助,满足他们的救世主情结,施舍的幸福。第二是尊重人,有礼貌,让他觉得帮助你值得,第三呢,是要给他有回报,让他觉得你经济上和jīng神上不亏欠,刚才大言不惭地许诺说要还他们金子银子,是虚的,现在需要给他们点儿实惠的了。
于是,严树就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什么廉颇负荆请罪了,蔺相如完璧归赵了,以后一直讲到长平之战,赵括纸上谈兵冤死四十万人的残酷大战,他讲得头头是道,清清楚楚,听得黄来僧和他的爹娘如饥似渴,如痴如醉。
“谁在那哪里讲古话?”院门敲打着,有人问:“黄来僧?黄来僧?”
黄来僧赶紧去开门,不久就进来了三个成年人。原来是黄来僧家的左右邻居。
黄来僧父子赶紧做了一番介绍,这个时候,黄来僧的父亲已经没有一点儿不快了,对严树非常地热情,在给邻居们介绍的时候,把严树夸成了一朵花。不断地说:“想不到,这孩子懂得这么多的古话!讲得真好!心真灵啊。”
在大家的要求下,严树又讲了许多,讲得大家连呼过瘾。
到半夜,大家终于恋恋不舍地散去了,黄来僧的父亲果然没有食言,又给严树端了两碗热的菜来吃。
严树吃了饭,两眼已经上下打架。黄来僧就领着他到了一间小厢房里,摸索了一会儿,上了一张床睡了。
严树躺在床上,和黄来僧一起盖着那个薄薄的被子,却一时也睡不着了,浮想联翩,思绪万千,然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今天总算过了。”
偶尔,听到院子里有公鸡的啼鸣,该是更鸡了。还听到黄来僧的父亲在院里走动,一边说着:“这孩子不简单啊,知书达礼的,可惜,命苦啊。”
严树微微地笑了。
“李守忠?黄来僧的爹不姓黄,怎么姓李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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