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4)(2/2)
敖牙听得有理,跳入海里,潜伏在莲花船下面,悄悄跟着莲花船行进。
这时,一个浪头扑来,差点将莲花船打沉,又一个浪头托出莲花船,发现没几个浪头就将莲花船推到象山港。
海面一片漆黑,莲花船乘风破浪顺利而行。经过象山港时,已化作山脉的白象jīng看见弥勒佛过境,想起自己成佛无望,痛哭流涕。他这一哭泣不要紧,却流了不少泪水,泪水与cháo水搅拌一起,弄得东海浪花涌天,cháo水普天盖地,把莲花船抛向天边,又跌入大海,幸亏敖牙在船下托着,才没让莲花船沉没。莲花船顺利抵达明州三江口,然后缓缓漂向奉化江。
天已大亮,cháo水仍然一浪高过一浪,莲花船顺着浪花来到奉化县妙林士八村洪郎潭。敖牙化了许多力气,将莲花船推到奉化县江上游,才喘口气,莲花船又漂回到洪郎潭上,绕着圈子盘旋。
妙林十八村的人们从来没见过cháo水如此汹涌,浪头一个接一个,浪浪呼啸着猛扑两岸。尽管cháo水和江风猛刮,但莲花船在原地转动。潜在船下的敖牙将它推到上游浅滩,莲花船又缓缓回到洪郎潭。敖牙焦急地潜在水里,他怕泄露天机,不敢将脑袋露出水面。但等了好久,不见江边有人走动,只见莲花船在江心微微晃荡,婴儿发出啼哭声音。岸边才出现人影走动。敖牙趁机把莲花船往江岸边推去,他在水底下听见岸上传来呼喊声:
“哇,水上有个小孩,看见吗,你们看见没有,水面有个小孩呀!”
“快救人,救起他,赶紧救救他呀……”
第四回
县江上漂浮神童张重天意外得子
妙林十八村座落在奉化县江转弯处,它东倚县江,南临县城,北靠奉中山,西濒临大片田野,四季着绿。村里住着百来户人家。女子大多养蚕务农,在家纺织,除此,便是cāo劳家务。男人们摸鱼捉蟹,砍柴割草和做些小买卖什么的度rì。村北端,紧倚奉中山旁,住着一户人家。家里夫妻二人,丈夫叫张重天,妻子窦氏,两人婚后已有几年,仍然夫妻一对,未曾增添人丁。
这张重天种着几亩水田,农忙时趴在田头,一到农闲,便捕鱼捉虾,上街换点银子,以解手头之困。他捕鱼捉虾不同于其它渔民,一没有鱼网,二没有什么船只,家中仅有的是一张六根毛竹串成的小竹筏。另外,养了十多只鸬鹚。每逢闲暇之际,撑着小竹筏,赶着鸬鹚,到县江里捉鱼。每回下河,总捉虾回来。他生xìng善良、忠厚、憨实和助人著称。捉到的鱼虾到街头出卖,半卖半送,从不与人争价钱而红脸。他的妻子窦氏更是个老实农妇,年年养蚕,织得一手好布,整天扑在织布机上,从中赚到一些银子。夫妻俩省吃俭用,恩恩爱爱,小rì子虽不很富足,但过得倒也美满。夫妻俩最美中不足之处,膝下无儿女。当村里女子做产,窦氏便会伤心落泪,张重天也人前抬不起头,人家都说他俩前世没有修行,今世不会有子女了。夫妻俩渐渐丧失信心,想抱养人家子女抚养,以防家门冷落,指望老来有个依靠。因找不到一个合意的婴儿,便将此事搁置下来。
那天拂晓,邻居有个妇女生下个儿子,派人到张重天家买点新织的布匹,给婴儿做点新衣,窦氏信佛,心地善良,一大早起来点香。见人有困难,出手帮忙。听说邻居做产,要买新布,二话不说,撕了一大块塞给来人手里道:“拿着,这点布不要钱。送给她家。咱姐妹们在一起也不容易,权当我给她送生。”
来人接过布匹,笑道:“阿弥陀佛,保佑你夫妻俩早生贵子。”
张重天笑道:“谢你金口。说着,把捕来还养着的两条活蹦活跳的鲫鱼递到来人手里道:
“这点也带上,生娘吃了它,会生nǎi,”说罢,抓过一把锄头,下田干早活。干了一会,看见离村子不远的岳林寺上空飞舞着一群鸟。没多久,这群鸟飞到张重天的头顶上空,不断地盘旋。他停下手里的锄头朝空中看,看见有十多只喜鹊“吱吱喳喳”叫个不停,他从来没看见过这么多喜鹊。想起喜鹊是报喜之鸟,我张重天有什么喜讯可报呢?他仍埋头锄草。但是,这些喜鹊围着他叫,他赶它们走,赶飞后又飞回来。弄得他心里好烦燥,便走到田边的桃林里锄草,喜鹊又在他的头顶盘旋,拼命地叫着。烦得张重天只好挑着草往家走。他走在路上,看见县江cháo水特别大,猜测河里鱼虾一定多。他赶回家里,吃罢早饭,头戴箬帽,身穿白粗布旧衫,撑着小竹筏,筏上立着几只鸬鹚,到县江捕鱼。
河里的cháo水滚滚而来,向河堤两边冲击,发出“呼啦啦”的响声,仿佛千百军万马奔腾而来,他觉得十分惊讶。古人云:“三月三,cháo水大,退cháo快,不是出奇人,就要出妖怪。”他年近不惑,未曾见过涨cháo时如此汹涌澎湃。不仅cháo头汹涌,而且越涨越大,后浪推前浪,一浪高一浪。他慌忙将竹筏撑到妙林十八村子中间的一条水沟里避浪。竹筏靠沿后,取出随身带的烟袋,按上烟,点燃吸起来。没吸袋烟功夫,呐喊声传来。县江上出现一条长长的彩虹。
当时,敖牙看见弥勒在水面啼哭,无人抱走。他使出浑身解数,口里含水,朝着天空喷去,水珠在阳光下照映下形成彩虹,引起人们关注。彩虹从县江东岸挂向西岸,百来米宽。张重天看得傻了眼,出口说了句:“奇了,奇了,太阳高挂出彩虹,世间未曾有过,不知是祸是福?”
张重天磕罢烟灰,见cháo水渐渐退去,拿起筏竿,将鸬鹚赶上竹筏,一摇一晃将筏撑到县江。他往rì捕鱼出没的地方大多在洪郎潭东边县江里,筏撑到县江后,忙将鸬鹚赶下水,准备捕鱼,那知他的竹筏不听使唤,逆水而上,直往洪郎潭最深处漂浮。几只鸬鹚也不象往常那样钻入水底捕鱼,而是拍打着翅膀,顶着退去的cháo水扑腾,弄得张重天心惊肉跳,大惑不解。但他一手好水xìng,作了筏翻跳水的准备。
彩虹始终高挂,天空格外晴朗,cháo水退尽,上游下来的清流冲去污泥,县江又恢复清碧、透明。落在水中的太阳分外明亮、耀眼。张重天站在筏上,吹着口哨,呼唤鸬鹚捕鱼。这些鸬鹚绕着水中一堆木柴游动。他将竹筏朝柴堆撑去,看见这堆似柴非柴,似草非草的东西,竟然是一朵木制莲花船。绕着洪朗潭的旋涡转动。张重天看见了莲花船,觉得今天尽出怪事。他心里很清楚,洪郎潭深不见底,潭中有个旋涡,人畜下去,别想上来,历年夏天,一些人在潭里出事,水xìng最好的人都被旋涡卷走,沉到水里连尸体都不见。他的水xìng是没得话说的,村里人象他这样的水xìng还没有。但他听老人说过:“瓷罐易在井边破,将军都在阵上亡”的话。弄不好自己也被旋涡卷入水,即使有张竹筏,也不顶事,想撑着竹筏离开。但他发现莲花船怎么不沉没呢?发现上面躺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闪动着哀怜的目光,小孩的双眼不停打量着他。他一惊慌,“扑通”一声跌下水。喊了声:“糟糕,这下完了。”他不顾一切抓住莲花船,抱住婴儿。边游边想,奇了,旋涡呢,怎么不见旋涡把他卷起,反而觉得水里有人顶住他的肚皮。他顺利地游回竹筏,将婴儿放在筏上。脱口而出:“奇了,奇了,谁家丢掉小孩呢?”他紧抱着婴儿不放,那知婴儿对他发出两声笑。吓得他一屁股坐在竹筏上,盯着婴儿看。叹口气道:“唉,你不愿做我儿,哭两声;要是愿做我儿,笑两声吧!”
还没等他说完,那婴儿发出两声清脆的笑声。
张重天把婴儿抱在怀里,怕他飞走似的,兴奋得惊呼:“我有儿了,我张重天也有儿子了!”他兴奋地喊着,无心再打鱼捉虾,撑着竹筏,赶着鸬鹚回家歇息,婴儿见风快大,如三尺小孩,从他手里挣脱开,坐在他家门口那块石头上,不停地朝他笑。张重天扑上去抱住,高兴得来不及叫门,一脚踢去,门哗啦一声倒了。正从地里采桑回来的窦氏吓了一跳,生气道:
“你,你嘴巴呢?怎么不喊开门,用脚踢呀?”
“看看,你看看,我,我,我们有儿子了,有儿子了!”
窦氏接过小孩,仔细盯着对方看,见婴儿身上的黑sè衣服十分特别,与她平时织的布匹不一样。她也顾不得这些,咧着嘴笑道:“哇,哪拣的?挺象样,是个男小孩嘛。”
张重天从妻子手里接回小孩,看他天庭保满,肤sè白皙,五官端正,双耳垂肩,眼睛有神,声音宏亮,且能开口发笑,形如神童。分外喜爱,紧抱在手里不放。
站在张重天身边的窦氏在丈夫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接过小孩,放在床上。对丈夫道:“重天,这小孩生得非同一般,不知谁家小孩,万一以后让人认出来,我们不是空欢喜一场吗?”
张重天双眼瞧着妻子道:“这没什么,他的父母来领,还给人家就是了,又不是我们抢来的,我从大水中拣来的,说不定,人家谢我们都来不及呢!”
窦氏对着丈夫点下头道:“那好,咱们先养着吧。”
张重天交代妻子在家里神像前点了三根清香,夫妻双双抱着婴儿跪在佛像前道:“阿弥陀佛,这婴儿不管谁家的,今我夫妻二人祈求菩萨保佑他长大。rì后他亲生父母认领,我们决不隐瞒,让人家带走。如果无人认领,他就是我们亲生儿子。”张重天站起,抱着小孩,仔细看着,轻声说道:“好小子,没想到我张重天拣个阿爸做,愿老天保佑你快快长大。”
小孩又发出爽朗的笑声……
妻子道:“我们给他起个名吧。”
张重天斗大的字不识一升,想了老半天,对妻子道:“这倒是的,起啥名好呢?哎,cháo水把他冲来的。虽不是我生,我水里冒险抱来,算个义子总可以吧。我姓张,他当然也是姓张的,起啥名字,一时想不起,以后再说吧。”
窦氏瞧着平时缄默寡言的丈夫笑道:“菩萨保佑他长大,rì后吃百家饭,穿百纳衣,喊他‘和尚’吧。”
张重天听了妻子的话,当即很不高兴地板起脸道:“你说什么,要他吃百家饭,穿百纳衣,叫他做‘和尚’?”
窦氏还嘴道:“你呀,光知道高兴,刚才你不也说了吗?求菩萨保佑他。起名‘和尚’,闲神野鬼都佘何不了。他才能长命富贵,长生不老呢!
张重天觉得妻子说得有理,点头笑道:“那好,叫‘和尚’。”
夫妻俩正高兴,村里人得知消息后纷纷跑来道喜,大人们抱着小孩爱不惜手。想多抱一回。有个老秀才问张重天,儿子起名了吗?”
“哎,你是孔夫子门生,给我儿子起个名,将来一定有福气。”
老秀才坐下来,沉默片刻道:“叫长汀子吧。”
张重天问道:“长汀子,啥意思?”
“咱们这里叫妙林十八村,三面环水,一片绿洲,吃穿不愁,是块风水宝地。他是水上漂来的,在此生养,不知亲生父母。绿洲者,长汀也。叫他‘长汀子’,是妙林十八村的儿子。
有个农夫插话道:“叫‘长汀’好了。带‘子’字拗口。”
老秀才笑道:“小老哥,这你就不懂了,古有老子、孟子、孔子、庄子等。
他呀,非比一般小孩,不带个子怎么行?喊他‘长汀子’不会错。”
人们正在高兴地议论,窦氏忽然惊喊一声:“喔唷,痛刹我也!”脸sè苍白,不省人事。吓得张重天当即抱住妻子,惊呼起来:“哎,你怎么啦,你这是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