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门前冬雪落人泪（1/2）

人进了屋，是个年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身上也套着一件和莫白一样的黑袍，尖尖的脸上白白净净，脸上各处都堆满了假笑。

“哟，师兄，你的右臂是怎么回事？哎呀呀，怎么就断了呢，真可惜，原本我还打算告诉你，我已经晋入言灵中境，已经比你高了哦，但看到你这副可怜模样，我就不说了，哈哈。”

他嘴上说可惜，可脸上却看不出一点可惜之sè，依旧在虚笑；他嘴上说自己不说，却已经说出口了。

但莫白并不在意史天缺恶语相向，只是心中感到奇怪，之前他们一起被幽冥魔将月冥追杀时，他明明看到史天缺被杀死，怎么现在又活着回来了，于是说道：“史天缺，你还活着！？”语气有惊叹，也有疑问。

听到这句话，史天缺脸sè微微一变，眼中突然有一丝血红闪过，那丝血线四周隐隐可见一道黑气环绕。而且，黑气每环绕一周，那血线便暗上一分。

莫白并没有看到史天缺眼中发生的这一切，但苏默看到了，他看到了史天缺眼中的血线，也看到了血线周围的黑气。自从史天缺一进门，苏默便一直紧紧盯着他看，他想看看让他的莫大叔闻声脸sè顿变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看到这一切，但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此刻什么都不说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史天缺听到了莫白的话，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可笑的事，他突然狂笑起来，大吼道：“在这世界上，得到的同时便在失去，你想得到什么，你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我付出了你永远也无法想到的代价，我忍受了你永远无法想象的痛楚，所以我还活着，所以我的境界提升到了言灵中境。”

莫白沉默不语。

“你瞧瞧你自己，如今断了一只手臂，你还怎么结印，你还怎么摆阵，你已经是一个废人了。想知道我的言灵是什么吗？不久之后你就会见到，因为不久之后这一切的一切就都要结束了。”

史天缺话说完便转身离开，临走前还望了望莫白一眼，话中似有深意，眼中也有怨意。

至始至终，史天缺都没有看苏默一眼，他的眼中只有莫白一人。

而莫白在听到史天缺说他是废物时，脸上不禁苦苦一笑，因为只有他知道，他真的快要成为一个彻底的废物了，他的本名符幡已经碎成无数块并且全部耗散于虚无。

而在本名符幡碎裂的那一刻，他的识海同时也开始崩溃，他尽力控制却无法阻止识海继续崩散。当识海完全崩溃之时，便是他修为全部消散然后沦为一个普通人的时刻，甚至到时他还不如一个普通人，因为他的右臂已经断去，他将是一个残废的普通人。

苏默看着史天缺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然后转身看着莫白，看着他脸上痛苦的表情，他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自己此刻最应该做的就是保持沉默，离开让莫白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于是苏默走出房门，轻轻关上门，然后离开，他想出去看看邻家的那个女孩。

苏默站在客栈门口，望着外面清朗明亮的天sè，深深吸一口气，凉意灌入肺腑之中，让他异常清醒。他装作无意中转头的样子，轻瞥了一下坐在旁边台阶上的那个女孩，心却陡然一跳，看得出他很紧张。

苏默看到小萱依旧坐在台阶上，依旧托着腮望着道路尽头，便心中忐忑地半步半步移向她，同时双眼一直盯着小萱看，却又做着随时可以停下转身看别处的准备。

在苏默眼中，那张红红的脸蛋，那顶毛茸茸的帽子，那对托在腮下的嫩手，那双澄澈而忧伤的眼睛，这一切都那么美，美得让人心跳加速，美得让人面红耳赤，美得让人近乎窒息。

突然小萱拉了拉身下的毛毯，抽出半截，移到右边，说了一声：“你要一起坐吗？”

小萱的声音很轻，但一直都在注意她的苏默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所以他停下一惊，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那她是在对谁说，难道是在对自己说。想到这里，苏默刚刚努力平复下来的心又猛然波动起来，他又使劲摇了摇头，连连自语“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我一定是听错了。”

话虽如此，苏默心里却期望自己没有听错。

一旁的小萱眼角早已看到苏默先前蹑手蹑脚地向她走来，想到自己一直一个人坐在这里干等实在有些孤独，见来的是一个年纪与他差不多大的男孩，便问他要不要一起坐，却不料苏默先是突然停下，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就拼命摇头，同时嘴里不停地在念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