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子，上酒（2/2）

于是杨玄感的手终于不再那么稳，他的胳膊，手，整个身子都在颤，他的陌刀与那柄天刀相交到了实处，所以他的刀崩了个口。他感到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甚至跳到了嗓子眼儿。堵不如疏，所以他喷了一大口血。他感到舒服许多，因为那些血溢出了他的七窍。

他身上的铠甲早已崩坏，他伸手从内甲中取出了个小瓶子，倒出了一粒晶莹的小药丸，一口吞下。

就在杨飞熊一刀破了道士的葫芦，司马纵横的长枪，杨玄感的陌刀，刀意已尽，天刀将收之时，剑冢十三的剑终于出鞘。

在杨飞熊借刀之时他已经开始蓄势，他的剑意越来越浓，双眸越来越亮。

这世上曾经出了尊菩萨，菩萨修的是出世剑，以天下不平事养剑意，除尽天下不平事，无愧天下有愧人。而十三，或者说从剑冢出来的人，他们手中的剑只为杀人。

十三的剑是杀人剑。面对杨飞熊他没有出第二剑的资格。

所以他只能出一剑。

所以这剑很耀眼。耀的武夫睁不开眼，所以他没有看到这一幕。

杨飞熊横了下手中的刀，一刀斜撩，刀势破了十三的剑，横冲而上，划开了风，划开了云，劈在了宋缺的那块磨刀石上。他觉得宋缺的这块磨刀石很碍眼，连带着手里的这柄刀都碍眼起来。他掷了手中的刀，这柄天刀直直没入那块磨刀石上，只露出半截刀柄。更有意思的是，刚好抹去了磨刀石上杨飞熊的名字。

借了别人的刀自然要还。杨飞熊还了这柄天刀，磨刀石终于不再盘踞于阳城之上。它回了越王府的那座禁地。

杨飞熊看了一眼吐血飞退的十三，开口道：“我不杀你，回去给剑冢的那个老不死带个话，三年后，我会去取回我的剑，顺便拿了他的头。”

“你们还不滚回你们的狗窝，难道还要老头子请你们喝酒？”杨老头儿看了一眼几个狼狈不堪的小辈，开口喝道。

杨老头儿出了两刀，武夫只看到了一刀，还没品出来味儿，就像是猪八戒啃了个人参果。所以他的心有点儿痒痒。

小和尚倒是看全了两刀，也品出来了那么点儿味道，但他嗅到了花雕的酒香，他觉得还是这酒比较有味道，所以他的小眼珠子转了转，动了动喉咙，咽了口唾沫，取了一个大碗，倒满了酒，正准备鲸吞蛇饮，然后他感觉脑袋瓜一疼，又起了个晶莹剔透的疙瘩。

小和尚捂着脑袋瓜子叫了起来。

武夫瞪大了眼，捂着肚子笑。

杨老头儿又佝偻了背，一咧嘴露出那口大黄牙，笑道：“小子，上酒！”

大业元年中秋，天上无月。阳城城南的那座老宅子里出了个牛叉的老管家，用一把借来的刀划拉了两下，退了几个不世出的天才。

杨老头儿还了天刀，众人退去，酒尚温，可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