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牛，龙马（2/2）

庆幸的是，看到这一幕的，除了这匹跛马，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武夫，还有一个是一个小丫鬟。

跛马向武夫这边瞥了一眼，龇了龇牙，它又抬起了那条跛腿，又是一蹄子撂到了青牛的头上。

青牛感到了痛，它抬起前蹄抚了抚头，身上的毛发平顺了下来。它向着那不再大放光明的院子望了一眼，看了看眼前的这匹老马，放下了嘴里的那枝桃花，扭头，转身，走了两步，竖起了尾巴。然后，它当着这匹老马的面，拉了一大泡屎。

老马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嘶鸣，青牛撒蹄狂奔，一路东去。

武夫吐了一口血。他的眼神有点茫然，他感到心脏在剧烈的跳动，额头青筋暴起，眼前阵阵发黑。他动了动手臂，灌了口酒，呛了出来，夹杂着血沫。然后他的眼睛、耳朵、鼻子渐渐溢出血来。他感到了那些温热，于是伸手抹了一把鼻子。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机械般的扭过身来。他的眸子遍布血丝，于是愈发显得渗人。

杨大管家站在武夫的身后，抱着昏迷的小草。他用手贴近了小丫鬟的脖颈，眸子微不可查的闪烁了一下。然后他拍了拍武夫的肩膀，他看到了武夫的眸子，他的身形微怔，然后竖掌成刀，在周边划拉了几下。

武夫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他打了个寒颤，背后的衣服早已湿透。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把剩下的女儿红尽数灌入喉咙。

生死之间有大物，是为大恐惧。他经历过一次生死，却没有窥见轮回。他如今的生命是始于未知，前世三十年对那头顶上的苍穹也是未知。而未知，便是最大的恐惧。

对于前世曾经跋扈一世，手握滔天权柄的武夫来说，他哪怕是经历过一次生死，看破了浮华名利，心不为利衰毁誉称讥苦乐所摧破，心神如铁，八风不动，但他却不能接受死在一头牛的蹄下，或者说，他一直以来的骄傲，让他不甘、不愿，死于无名。

当他接触到这个世界另一面的时候，他从内心深处涌出一阵悸动，夹杂着后怕，更多的却是兴奋，这股悸动来的如此迅猛而深刻，从尾巴骨直窜天灵盖，让他的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脸上泛起一抹cháo红。

武夫抬头看到了杨老头儿，还有杨老头儿怀里的小丫鬟，他知道是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老头子把自己拉出了那个世界，心头涌出一股暖意，开口说道：“这丫头没事吧？”

“无碍，只是昏过去了。说不定对这丫头来说，此事反而是一场大造化。”

“哦？这是怎么个说法？”

杨老头儿早就习惯了武夫的老气横秋，到了他的境界，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他微微一笑，带了点天机不可泄露的味道，开口道：“rì后就知道了。事实上你应该庆幸，那头牛只是烙印了那么点皮毛，左旋主生，而且你的念力之雄浑，勉强称得上是天赋异禀。你能活下来也算一个异数。”他顿了顿，向着马棚的方向看了一眼，继续说道，“最关键的是，你应该感谢苍天让那头老货动了它那颗早不知道扔在哪个角落的慈悲之心。”

“那是什么？”

“河出图，洛出书。天生神物，圣人则之。”

“那是……”武夫的眸子里泛出一抹诧异，“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