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11 神明饰演神明（2/2）
妮尼薇重新演出换上欢快的笑颜，踮起脚贴近尼克的耳边，像沉浸在甜蜜气氛中的情侣悄悄说道。她悄悄地拽了一下少年的衣袖提醒他不要表现出来，又对好奇凑过来的伊欧说道：“作为时常的麻烦制造者，汝定然对在市里逃跑驾轻就熟吧？”
“在下的确深谙此道。但不得不说，那并非出于胆怯地躲避……”
伊欧急急地还想争辩，便被妮尼薇不由分说打断。
“奴家期待一场光荣的逃跑。”她对诗人讪讪地笑道，猛地勒住少年的胳膊，“再一回，汝就当做回到赛马场zhōng yāng！史克威尔，须记得不要放开奴家。”
妖jīng解下盖住头发的长斗篷抛进尼克怀里，风jīng将她轻巧地吹出的口哨声放大了无数倍。人们纷纷回头望向她，自觉地让出一条通往舞台台阶的道路。妖jīng在无数目光之中来到舞台中心，潇洒地从扮演西帕提娅的演员手中接过金sè的苹果。
“让奴家来演一回西帕提娅如何？”
“哇啊！！”
娇小的美人拨弄着胸前的金绺，人群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欢呼，整个广场都因为惊呼声震颤起来。
妮尼薇朝人群比出一个安静的手势，台下瞬间鸦雀无声，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指向远端一名畏缩得一动不动的男子说道：“奴家需让此人来扮泰斯勒。”
“呐，奴家盼望与汝演出这一场对手戏。”
脚下再次死寂般的沉默，在场的上千双眼睛瞬间聚集到那个人身上。妖jīng又将自己的要求重复了一遍，半晌，心有不甘的男人们终于不安份地行动起来，无视那人的抵抗将他扔上舞台。妮尼薇心满意足满意地戴上面具，走到男子身前捧起金苹果开口。
“被以大贤者之名称颂的凡人哪，汝所追逐的究竟是何物，又可能料到这般的结局？贪婪之人将汝奉上神台，却使汝之名为杀戮供奉。汝之意志为野心家借用，汝之理想亦皆因成功而破灭，岂非世间最为苦涩的讽刺。”
“……”
“呵，吾亦从未见过如此张狂之生物。人类！其理xìng不及jīng灵；才能远逊矮人；动作矫健下于半身人；形体魁梧莫如巨魔；悟xìng则又下下而已；不过稍涉尘土jīng粹，rì月琼华，何以自称众生之灵长！”
“……”
台下的人群发出不满的嘘声，妮尼薇的说辞将他们的情绪挑动起来。那人紧闭嘴唇依旧没有动静，却见妖jīng继续说道：“汝等总推说米狄亚之美乃令天上以及凡界迷乱，却不闻吾之智慧足以挑唆诸神相争，让世界崩乱，血流成河如丧；让白天太阳不再耀眼，夜晚月亮不再朗照，唯有一柱光明为吾指路；让大海为吾开道，河流为吾让路，众天使也降下光芒照亮全地，唯见证吾戴着桂冠凯旋。汝等本蝼蚁之属，何敢觊觎吾神圣之果实！”
妮尼薇高傲地扬着面孔，认真得像不服输的执拗少女，她并非在模仿虚无刻板的神明，而是全身心地投入扮演着自己。她的眼神中第一次透出空前期盼的神采，那光芒顷刻间闪耀得熠熠夺目又立刻熄灭下去，她在寻找一个答案，一个身为妖jīng女王也无法理解、唯有那个注目之人方能给出的答案。
为什么不懂适可而止呢？奴家猜得到哟，汝必定受惑于永无休止的世间乱象，只是在枯灯下追忆时，可曾为当初的决定后悔过。
“说话啊！驳倒她！驳倒她！”
嘘声转瞬变成了愤怒的嘶嚎，那人被千双野兽血红般的瞳孔盯得动弹不得，惊惶地望向台下干咽下一口口水。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冲上阶梯想要去抓他，那人因为过度紧张脚底一滑连忙向后退了一步，却导致更多的人前扑后继地冲向舞台。
就是现在！
妮尼薇将那只苹果扔进人群中，敏捷地转身跳下舞台。尼克和伊欧心领神会，迅速推开身边的人准确地挤进妖jīng落下的地点。狂热的民众中只有极少一部分人跟上了她的行动，尼克弯下腰将那件长斗篷披在身上盖住妮尼薇，紧握她的手向外奋力挤去。诗人夸张的帽子恰好成了他们最好的目标，伊欧索xìng拔出剑来，挥舞着那柄无比显眼的武器为他们驱赶开人流。
令人窒息的混乱与燥热中，魔术师已然抛弃了所有优雅的仪态，只将身体用作护卫的盾与城，他还从未经历过如此激烈的运动，只觉得整个人将要散架般。少年手中捏着传来的冰凉体温，不用看，也感受得到身边投来的依赖与期望的眼光。
诗人用凶狠的目光吓退围上前的人们，不假思索地带领他们闯过一条又一条的暗巷，直到尼克感觉自己再也无法挪动一步才摇手示意他停下。
“呼……您的说辞实在大胆，在下听到的唯有挑衅。”
“她可从来不考虑跟随的人。”尼克收起斗篷揽在胳膊上，找到一块干燥的台阶坐下补充道：“知道吗，这行为简直像在野兽群中抢食。我希望台上的那人能活下来，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也罪不至死。”
“奴家不过教他们事实，更无须讨好任何人。”
妮尼薇不以为意地答道，垂下头将刚才被挤开的衣领重新扣好，来到伊欧身边注视他。
“汝可听过那些词句？它们不单为奴家所想，更由一些可称伟大的先人发问。”
“蔷薇与诗的米狄亚，在下从不知道这些！”诗人惊叹地跳起来，瞬间换上崇拜的眼神，“能否告诉在下他们的名字，哪怕碎断的只言片语的！在下愿以一切可能的条件交换。”
“不必赌咒，只需告诉奴家：汝既自称远道而来的吟游诗人，何以对这座城市如此熟悉？”
“哈，您多心了。在下不过遵从流浪的本能慌不择路。”
“哦？这本能竟教汝连续避开六个死胡同。”妮尼薇瞥了一眼诗人尴尬的脸sè，旋即背过身去，“方才的回答不作数，奴家且给汝考虑的时间，希望一会儿能收到个合理些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