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4 试探的牧羊人（1/2）

因为马鞍的边角坠着帕里欧斯标志的流苏，德莱蒙被当作了教会的人，没有遭到卫兵严格的盘查便出了城。剑士丝毫不敢放松jǐng惕，他猜测着尼克可能的行迹，因而也并未选择走大路。夜间的小道静得吓人，伊丝塔尔的光芒很不巧地被厚厚的乌云遮住，就连用以指认方向的河流也被几座小丘隔开若隐若现，马蹄踏过灌木丛惊起一些夜游的动物，嘶啮的响动声令他不由得更加紧张。

快到天亮时分，马儿因为彻夜狂奔的疲惫而渐渐慢下来。德莱蒙亦感到腹中饥饿，不得不找到一块背靠小丘的河床前草地准备生火休息一下。他的内衣已被汗水浸透了，德莱蒙来到岸边，蹲下身子舀起一把清凉的河水扑在脸上。脚旁的蒿草被吹着轻轻摇动，像探出头的顽皮孩子伸入剑士的裤脚里，他感到这悄然的轻柔抚摸突然逆风变了方向，多年从军经验养成的对危险敏锐的嗅觉一下子被激发出来，德莱蒙迅速转过身，猫着腰快速跑回冒烟的火堆前将其踩灭，又从马鞍下面摸出马嚼塞进那畜生的嘴里，拔出剑藏在半人高的草丛中小心地观察着四周。

不出剑士所料，不到一会儿，几团黑影便骤然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天明前的草木上纷纷沾满雾水让四周的的能见度出奇地低。从几十码外看来，那些人全都缩着身子，用厚重的袍子领口遮住脸孔。他们的身边围绕着一层薄薄的风壁，移动速度惊人，好似踩在空气的魔毯上。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看似首领的家伙个子明显高出许多，系着的一条破旧的围巾裹住他鼻子以下的面部。那人来到之前德莱蒙生火的地点附近转过身示意同伴停下，用奇怪的语言对他们小声嘱咐过几句，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小个子点了点头，随即带领其他人径直消失在灌木丛中。

那个领头人从还在散发着细细白烟的火堆上移开靴子来到一旁原地坐下，将视线转向德莱蒙藏身的草丛中。剑士吃了一惊，本能地将身体的重心移往右脚随时准备猛冲出去。可令他更没想到的是，对方的动作竟然就此凝滞住了，直到过了一会儿，算准了同伴已经走远，那人才慢悠悠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用令人分辨不清的奇怪腔调开口。

“你可以现身了先生，希望草丛里的虫子没有让你觉得太难熬。”

“既然已经知道，何必要支开你的同伴，一起攻过来岂不是更好。”

“我必须确认你的敌意。”男人的声音浑浊却十分镇静，他抬起双手轻轻挥了挥，示意德莱蒙把剑放下，“看样子你只不过是一名不小心迷路的旅人，对吧？”

“请不要轻率地替他人下决定。你们又在这里做什么！”

德莱蒙并没有因对方言语的表示而放松jǐng惕，他将剑放低了一些，隐藏在在草丛中的脚步却在一点点地挪动，很快便接近了足够突击的距离。

“看来你对我的善意并不怎么热心。”那人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他掖了掖围巾拔出腰上的短刀，突然用力向后一蹦瞬间退到十几码之外的树下说道：“硬要说的话，你只需要把我们当成想追回走失羊羔的牧羊人便好。话止于此，这已经是我最大限度的忍让，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明白刨根究底通常意味着什么。”

他比一般的魔术师快得多。

德莱蒙在心中默默下了判断。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内心却在飞快地对比着彼此的状态。从装束以及武器来看，那人应当是魔术师无异。剑士从当前的位置将剑送入他的胸口只需要五秒，在这么近的距离对上老练的战士，无论再强大的魔术师也毫无胜算。胜利似乎早已是囊中之物，唯一让德莱蒙放心不下的，便是这人口中的“羊羔”是否正如他所想……

“我再问一次，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这便是你的开战宣言吗……”那人叹了一口气，将缠在脸上的围巾解下塞进怀里，稍微歪过脑袋用手刀抵住脖子说道：“你若是能取下它，它便会告诉你答案。”

“哈哈，我已好久没遇过如此有趣的人了。”

德莱蒙不觉放声大笑出来。下一个瞬间，他的右脚已然离开地面，径直冲到那人面前挥剑劈下。剑刃划过空气的声音钻进德莱蒙的耳膜，这看似突然且绝对来不及闪避的一击竟然落空了，剑士吃惊地抬起头，发现那人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已移去二十码开外，正凝视着自己大声地念着咒文。

“I_am_the_lord_of_the_earth,the_ruler_of_the_nature,the_maker_of_essence,and_the_rex_of_kings;forests_growing_by_my_sanction,beasts_shivered_by_my_howling,and_livings_charmed_by_mywhispers.Sammon:leopard！（幻兽召唤）”

身后的灌木丛里突然蹿出一只黑豹，猛咬住德莱蒙的右手将他掀倒在地。小臂骨头几乎被咬碎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剑士并没有慌张，顺势带着黑豹向一旁滚去，抬起左手用力打在它的眼眶上。黑豹本能地松开嘴巴仰头咆哮一声，德莱蒙抓住机会翻了个身，左手jīng确地接住右腕松开掉落下的短剑劈向那野兽。躲闪不及的黑豹被剑锋削去一只耳朵，痛苦地摔在地上扑腾着。

德莱蒙站起身将剑插在身前，抬起左手深深地插进血肉模糊的右臂剥出嵌在里面的衣服碎片，又咬下一截袖子迅速将右臂扎起。黑豹也重新爬了起来，疼痛和血腥味让它空前兴奋起来，低吼着迅速转过身再次扑向德莱蒙，这一次剑士没有选择躲闪，而是捏紧了左手迎着野兽遮蔽住月光的巨大身影径直冲了上去。黑豹的身体在半空中无力地坠下，他的剑刃的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完美地贯穿了野兽的喉咙。

德莱蒙走近野兽的尸体，在它的心脏位置补上一剑。出乎他意料地，男子原先站着的地方竟空空如也，他似乎并未受到召唤兽死亡带来的jīng神冲击，宛如幽灵般凭空消失了。林中的动物都仿佛屏气凝神地关注着二人的搏斗，寂静的原野藏不住咏唱的声音，德莱蒙这才稍稍安心下来，仍保持着jǐng戒退到马旁小心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