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公平秤药房(1/2)
fair scales apothecary(公平秤药房)。
腐朽的木门虚掩著,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著陈年草药、灰尘、霉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腥甜气味扑面而来。
店內光线极其昏暗,只有几盏悬掛在布满蛛网的天板上的煤油灯(?)散发著昏黄摇曳的光。空气仿佛凝固了,灰尘在光柱中缓缓飘浮。靠墙是几排高耸到天板的、布满划痕的深色木药柜,无数密密麻麻的小抽屉上贴著早已褪色模糊的標籤,写著各种看不懂的拉丁文、希伯来文甚至象形文字般的符號。柜檯是厚重的黑石,上面摆放著黄铜天平、玛瑙研钵、奇形怪状的玻璃器皿,里面浸泡著顏色诡异的植物根茎或不知名生物的乾尸。
一个瘦高得如同竹竿般的身影,背对著门,站在柜檯后。他穿著一件浆洗得发白、样式古老的长袍,正小心翼翼地用一把骨质小勺,从一个打开的抽屉里舀出一些闪烁著微弱磷光的紫色粉末,倒入一个水晶坩堝中。坩堝下方,一小簇幽蓝色的火焰无声地燃烧著。
听到门响,那人缓缓转过身。
一张脸苍白得如同死人,颧骨高耸,眼窝深陷。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眼睛——瞳孔是浑浊的黄色,没有眼白。仿佛整个眼眶里只有两颗乾瘪发黄的玻璃珠。这双非人的眼睛,毫无感情地扫过门口的两人,最后定格在安娜搀扶著的、包裹严实的萧楚兰身上。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帽檐和口罩,带著一种冰冷的评估意味。
“走错地方了,年轻人。”他的声音乾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枯骨,带著浓重的东欧口音,“这里不卖阿司匹林。”
安娜被这诡异的环境和怪人的目光嚇得浑身一紧,下意识地抓紧了萧楚兰的手臂。
萧楚兰强忍著虚弱和店铺里诡异气息带来的不適感,挺直了脊背(牵动伤口又是一阵剧痛),迎向那双浑浊的黄眼珠。他拉下口罩,露出苍白但异常坚定的脸,声音嘶哑却清晰:
“我来买药。”
“给乌鸦的药(Лekapctвoдлrвopoha)。”
最后一句,他用的是略显生硬的俄语。
柜檯后的怪人——药店老板浑浊的黄色瞳孔,在听到那句俄语时,极其轻微地收缩了一下。他那张死人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整个店铺里凝固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注入了一丝冰冷的活气。
“乌鸦?”他乾涩的声音重复了一遍,浑浊的黄色眼珠在昏暗的光线下转动,如同两颗在油里浸泡的玻璃球,再次仔细地、从头到脚地“扫描”了一遍萧楚兰。那目光仿佛带著实质的寒意,穿透衣物,审视著骨骼、肌肉,甚至……灵魂的底色。他的视线在萧楚兰胸前被衣物遮掩、但依旧能感受到一丝微凉的位置(玉佩)停留了微不可察的一瞬。
“跟我来。”没有多余的废话,老板转过身,佝僂著背,像一具移动的骷髏,走向药柜后面一扇被厚重布帘遮挡的狭窄小门。布帘是深紫色的,上面用暗金色的丝线绣满了扭曲的、如同眼睛般的符文,散发著令人不安的气息。
安娜紧张地看向萧楚兰。萧楚兰对她微微点头,示意跟上。两人跟著老板,掀开那沉重的、带著灰尘和奇异香料味道的布帘,走进了里间。
里间比外面更加狭小和昏暗。没有窗户,只有墙壁上一盏造型奇特的青铜壁灯,灯芯燃烧著同样幽蓝色的火焰,照亮了中央一张巨大的、布满刀痕和深色污渍的石桌。空气里瀰漫著更浓烈的腥甜味,源头似乎是石桌旁边一个半人高的陶瓮,瓮口盖著黑布,里面似乎有东西在缓慢蠕动,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
老板走到石桌后,示意两人坐在对面两张蒙著厚厚灰尘的矮凳上。他枯瘦的手指在石桌粗糙的表面划过,浑浊的黄眼珠盯著萧楚兰:“乌鸦的药,有很多种。毒死乌鸦的,让乌鸦闭嘴的,让乌鸦指路的……你要哪一种?”他的问题直白而诡异。
萧楚兰的心沉了沉。果然没那么简单。“能驱散……缠绕著乌鸦的……『荆棘』的药。”他斟酌著用词,试图用索恩在杰西卡精神世界里的“荆棘王座”作为隱喻。
“荆棘?”老板浑浊的黄色瞳孔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光芒,像是死水微澜。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夜梟般的笑声,“呵……缠绕著乌鸦的荆棘?年轻人,你的比喻……很有趣。”他枯瘦的手指在石桌上有节奏地敲击著,发出空洞的“篤篤”声。
“这种『药』……很贵。”他的声音拖得很长,带著一种奇异的韵律,“而且,它需要的不是钱。”
“需要什么?”萧楚兰沉声问。玉佩隔著衣物传来持续的微凉,帮他抵抗著这诡异环境带来的精神压力。
老板没有立刻回答。他那双浑浊的黄眼珠缓缓转动,视线越过萧楚兰的肩膀,落在了他身后紧张不安的安娜身上。那目光带著一种毫不掩饰的、如同评估货物般的审视,从安娜年轻姣好的脸庞,扫到她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最后停留在她纤细的腰肢和笔直的长腿上。
安娜被这目光看得浑身发毛,下意识地往萧楚兰身后缩了缩。
“比如……”老板乾涩的声音带著一丝令人作呕的玩味,“这个鲜嫩的小东西。她的恐惧……很纯净。她的生命力……很旺盛。抽乾她的恐惧,或者……取走她十年的青春活力,勉强够换一份『驱散荆棘』的引子。”
“你休想。”安娜脸色瞬间煞白,又惊又怒,失声叫道。
萧楚兰的眼神瞬间降至冰点。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衝垮了身体的虚弱。他猛地抬手,一把將安娜护在身后,身体因剧痛和愤怒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如同出鞘的利刃,死死锁定柜檯后的怪人。
“她不是货物。”萧楚兰的声音嘶哑,却带著斩钉截铁的杀意,“换一个代价。”
“哦?”老板浑浊的黄眼珠里似乎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嘲弄,“那么……你自己呢?”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萧楚兰苍白的脸上,带著一种贪婪的探究,“你身上……有『好东西』。那股能抵抗『异味』的清凉……还有……”他的视线再次扫过萧楚兰的胸口,“……那块被『黑暗』標记过的玉。把它留下。或者……把你被『黑暗』侵蚀时,那份深入骨髓的痛苦记忆剥离出来,封存在水晶里给我。这种极致的负面情绪……也是上好的『药材』。”
代价是玉佩。或者……被索恩侵蚀时的痛苦记忆。
萧楚兰的心沉到了谷底。玉佩是他目前抵抗索恩侵蚀的关键屏障。剥离痛苦记忆?天知道会对他的精神造成什么不可逆的伤害。这个药店老板,比索恩更像一个贪婪的魔鬼。
“没有……其他选择?”萧楚兰咬著牙问,手在宽大的运动服口袋里,悄然握紧了那颗冰冷的、幽蓝色的【神经突触催化剂】胶囊。搏命的底牌……也许只有它能在这诡异的地方创造一丝机会?
“其他选择?”老板发出嗬嗬的乾笑声,如同破风箱鼓动,“当然有。”他枯瘦的手指指向石桌旁那个盖著黑布、发出沙沙声的陶瓮。“看到那个了吗?里面是我精心培育的『噬魂虱』。你把手伸进去,让它们咬上一分钟。如果你能扛住那种灵魂被万虫啃噬的痛苦而不崩溃发疯……我就给你药。”他那双浑浊的黄眼里,闪烁著一种残忍的、期待好戏上演的光芒。
陶瓮里的沙沙声似乎更密集了。光是想像那种景象,就让人头皮发麻,灵魂战慄。
安娜惊恐地抓紧了萧楚兰的手臂,拼命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萧先生。不要。我们走。这地方太邪门了。”
萧楚兰看著那诡异的陶瓮,又看看老板那双非人的黄眼珠,最后目光落在自己紧握的拳头上。胶囊冰冷的触感刺激著掌心。赌一把?用超频状態带来的绝对冷静和思维速度,在这短短一分钟內,找到这药店的破绽?或者……直接动手?
风险巨大。【神经突触催化剂】的副作用足以让他事后变成废人。而且,这个老板深不可测,动手的后果难以预料。
就在萧楚兰眼神闪烁,內心天人交战之际——
“篤篤篤。”
药店外间,传来了清晰而沉稳的敲门声。敲击的节奏带著一种奇异的韵律感。
柜檯后老板那张死人般的脸,在听到这敲门声的瞬间,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变化。浑浊的黄眼珠猛地收缩。深陷的眼窝周围,鬆弛的皮肤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仿佛听到了某种极其意外的、甚至让他忌惮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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