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刑堂无情(上)(1/2)
十一解
和解是解,分解也是解,多好呀,随你说罢。
黑河子、柳溪,在这儿都汇入沉剑江。
三水相聚江面豁开,浩浩荡荡的流水由此奔大闽江去了。
三水隔四镇,称梅花、蛇坞、五龙汇、狐集。四镇各有万户人家,吃山的、吃水的吃码头的各占三成。
还有一成就是吃江湖了。
这可真是一个水浊水浑,鱼龙蛇蚌混杂的地方。
黄昏傍黑时分。
蒙蒙天蒙蒙地沉着密集集的雾雨。
一辆孤马蓬车进了狐集,径往最偏僻的小后道而去。
石板路,硬木轮,马劣地滑真难走。
赶车的回头车厢,没有掀布幔,轻声地问了一句,“老板,上灯吗?”
“不!沿山边道绕过去。”女声。
绕?为什么?
穿过这条小后道,只要一刻钟,那一头就是狐集大客栈的后门了。
不走大路走小路已经好冤,还要绕?
“老板……”赶车的想问什么。
“绕。”车里的女老板是斧头沉江的口气,硬、沉。
孤马密蓬车绕向傍山道。
天已经黑下来了,路坑坑洼洼,更难走。
傍山道要绕过好大的一块洋面田,路十分弯曲,约摸绕了一刻时分,城镇的喧闹声被完全甩到身后去了。
“听见了吗?”
密蓬车厢里问出来。
赶车的这一惊,他听见了,后车跟着一辆车。咕噜的独轮声中,夹杂着依呀声。
独轮车,重载。
最大的可能是独轮车上还坐着个人。
“会是盯上来的?”赶车的问。
“当然。”
“会不会是赶夜路的……”
“转丝地!”
根本就没有容赶车的把话问出来,三个字就堵出来。
丝地,狐集大镇外的一个很小的集镇。
此去还有五里山道。
前面就是叉道,右拐绕回狐集。左插进丝地。
赶车的一抖缰绳,马进左道。
“他醒了吗?”厢里还有一人?
“没!”
“他呢?”还有二人?
“注意听音!”
赶车的不敢再问。
马蹄的嗒,车轮依呀,声响单调极了。
……那独轮的声音又出现了,似乎比起先要急些。
因为拉下段路,要追上来!
小道到了这儿,出现一块瓢形平地。
这大概是留给二辆对走的马车交肩相遇的余地。
“停下!”车厢里女声老板一声喝。
车停在瓢形口。
“掉头!”
马车掉头,嘎、嘎、嘎…车身扭出好大的声响。
“掌灯!”第三道命令还是两个字。
“打死马,回冲!”
不是要把马打死,而是狠狠地鞭马催车之意。
女老板的意思很明显,对着这辆独轮车撞上去
赶车猛加两鞭,现在可以看出来,这一匹不是劣马。
快马仅跑回两箭之地。
“吁嘘嘘……”
赶马的一声急呼,急急勒马停车。
仅容匹马单车的道上,横着一辆独轮车。
女老板早从车中掠出——是她,妹华华。
人呢?
一直用独轮车跟踪盯梢着马车的最少两个人。她听得清楚:独轮车根本就没有料到马车会突然掌灯回头,而且快速地向它冲过来。
跟踪的似乎害怕失去目标,还在向前赶。
马快如旋风,忽忽间已到面前,那人是刚刚弃车而走的。
这一段路没有什么遮蔽物。
山是刚被火燎过的一片溜光;
田刚收了谷只有茬稻头;
跟踪的人能躲到那儿去呢?
赶车的一战。当然明白妹华华的意途:
车进狐集发现尾巴。
当然不能把尾巴带到约定联络的地点。
车拐左进丝地是要甩尾巴,但尾巴还是粘上来。
于是回车,掌灯迎上去,收刀斩尾巴。
但,尾巴不见了。
妹华华只略作思忖,就跳上马车。
她从标袋中抄出一把短短的黄缨双头蛇,两个枪头黄缨之间仅盈双握。她用枪头挑起了布簾,车中卧着二人正是欧冶子和猛豹子威。
二人各卷着一条薄被,滚在车厢的左右两侧。中间仅条一横掌的踩脚路;车厢后有一排横椅。
此时光线太暗,也看不清二人的面目,静静卧着,想是睡了。
妹华华走到车厢中,朝车駕位上的战鹞叫了声:“走车!”
战遥甩了一下空鞭,车就动了:
车刚动,忽见妹华华握双头蛇黄缨枪的手一抖,“铿音”一声,枪身弹长,五尺有余。
妹华华略无消停,双手握枪,大叫一声,“啊……”
黄缨枪头快向上扎去,枪尖穿通上蓬盖,撞去!
听得蓬盖上有人惨叫一声,其声甚烈!
妹华华没有停手,立即劲透腕间,黄缨双头蛇向下回枪……
黄缨已经被蓬上人的体血染得通红;倒下来的血,沿着被枪扎透的蓬孔淋漓而下。
妹华华并没有停手,就借着回枪之势,猛力向脚下的车底板撞去。
另一头的黄缨枪实没于底板向下刺去。
“啊……”
又是一声大叫!一原来车厢下面还藏着一人。
战鹞刚刚抖缰起来.即又勒马停车。
向车内看时,只见妹华华已收枪在手,把枪尖刃抹向靴底,擦去上面的污血。
“黄缨成了红缨只好回去再洗?。”
她苦无其事地一抖枪,五尺有余的长枪,又只剩下短短的一小截,把枪收进一个小布袋扔进标袋中。
大概蓬帐顶的那人还扒在那儿,哼哼声不停地传下来,血,还顺着扎孔滴滴嗒嗒地向下流。
“你停车干什么?你瞧这有多脏?血滴得一车都是,给白马加个快鞭,把车顶的人给甩下来。”
“车底下的那一个呢?”
“就凭他那一点“倒壁虎”的雕虫小技,经得双头蛇的这一口?早已经扒下啦。”
“下去看看是什么人吗?”
“盯梢我们这样慢腾腾的大车,温候会派高手吗?连这两枪都躲不过的人,还值得我们下车去看吗?走吧。”
“唔。”
“绕进孤集大客栈,”
啪的一声甩空响鞭,车子动了。
这一回是快车疾进了。
那车厢里的两个人,一直没有醒来?
想一举灭掉一个在九省的范围内盘根错节的百年家族,谈何容易?
欧龙世家的老巢已被毁了。
上百家的钱庄、货柜,珠宝行,大酒楼也被盘结,欧龙无状老爷子也已葬身在乱火场中,但还有人。
世女欧龙冰梅已悄悄地转入海州城,在一个最秘密的地方安下了新的营寨。
分散在各地的欧龙热血男女,纷纷地向海州城秘密集结。
妹华华正是冰梅宫主派出去寻找营救被温候虏走的七名欧龙武士一支分队的领队。
但妹华华除了偶然和她哥狼子妹雄结伴而外,她办任何事总是行空天马独往来。
妹华华早已探清了温候的二号大本营在黑河子渡西进的一处山地里。她把分队的十五人全都甩在狐集。自己却要孤身前往营救欧冶子等七人。
监队的是世家中辈份极高的猛豹地王一猛豹子威的父亲,他不同意无花劫这样的只身独行,但却也奈何她不得,因为只有她知道温候世家二号大本营的所在。
她不声不响地留下一张叫分队在狐集等待的字条,就不辞而别了。
待得猛豹地王四下派人探清情况时,被俘的七人中有四人:黔布子英、扬杨子都、楚河卒和战鹰已脱险归来。
现在,妹华华亲自将另外的三人,欧冶子、战鹞和猛豹子威也一起带回来了。
时间,前后十天。猛豹地王简直无法相信,这会是事实。
猛豹地王是欧龙世家的宿将,也是家族伸向三江口的一只“豹爪子。”
他原是个在三江口四镇跺跺脚,地会抖,水会颤的人物,在梅花镇,人们都知道有个“梅花地王爷”是各帮派共同崇敬的老前辈。
在蛇坞,江湖儿有句口诀:
“遭灾遇难没有路走,快找斩蛇沉剑叟。
五龙汇、“豹爪子爷”的名声更是大得吓人,不管什么新官上任,不拜“豹爪子爷”就难办事儿。
“梅花地王爷”、“斩蛇沉剑叟”、“豹爪子爷”就是一个人:猛豹地王。
唯独在孤集,猛豹地王的名声不大。
孤集人似乎不大愿意提起这个名字,偶尔有人论及,只不过一提而过、绝没有谁有兴趣再说下去,似乎他们在避这个讳也从没有听说猛豹地王什么时候来过狐集。
狐集几乎没有人认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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