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林家(2/2)
混混沌沌的李饮恍惚中见一个十二三岁女孩盯着自己,另一十六七岁的绝美女子却是颜若冰霜。只有叫林十一的那位跟自己年龄相若的少年明亮的大眼睛透出一股摄人的关切。这让李饮恍若大梦,迷迷糊糊道:“同学,我大概生病了,我脑袋很痛,……你们真好,你们带我去看校医吧……”
“不知所云,神sè恍惚,所病非轻,还是昏睡较好!”林熏话未说完,挥手间一枚八寸银针早已落在李饮额上。李饮只觉一阵麻木,又自昏沉睡去。
林熏蹙眉微皱,只从怀中拿出布包,取出瓷瓶倒出一粒红sè药丸喂入李饮口中,自顾自道:“此丸辛热燥烈,其xìng善走,能通行十二经。功能峻补下焦之元阳,而逐在里之寒湿;又可外达皮毛,而散在表之风寒,今夜盗汗,明晨当可痊愈。”
“八姐的医术当真jīng妙,等我们一家安顿下来后,我一定向您好好请教这岐黄之术。”林十一笑道。
林熏并不买账,没好气道:“十一弟的嘴真甜,可惜换不回我的丹药,改明儿一定赔给我草药钱,哼!”林熏说完,不再理会林十一,拉着月妹去了姐妹们歇息处休息不提。
林十一看着父亲母亲及啊提姨,还有十个哥嫂,月妹和林晖弟弟,心中甚是伤怀。虽说一家二十多口扶老携幼从北庭都护出发,途径安西都护,越沙漠至炖煌,走凉州。眼见将至鄯州的数月之中,也常常落得露宿荒野。但好不容易出了河套,气候早已不似西北那般无端酷寒暴暑,全家人都盼着寻个落脚处好好修养。可不曾想皆因自己的善心,虽未落得露宿荒野,不过这破庙里也是破败不堪。只是所幸这河山早已不复西域之苍sè,即是隆冬,也不乏几分俊俏,当真心胸也由西域的开阔转向这苍穹俊山的深邃……林十一在冥想之中,不知何时已是沉沉睡去。
李饮在破庙东窗一缕温暖柔和的阳光中醒来,虽觉浑身酸软,却已不复昨rì虚脱般的痛苦了。只是眼前的情形多少让他觉得匪夷所思。但见二十多男男女女的横七竖八睡姿各异,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位男子约有五十多岁,年纪最小的三四个家伙看来只有六七岁而已。更让人惊奇的是这些人有的穿皮革,有些穿丝绸,这装束很是奇怪,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服饰。
李饮起身推开庙门,温暖的阳光漫朔进眼帘,天地间厚覆鹅雪,在阳光中满眼浸满金sè。李饮只觉心胸顿开,禁不住深吸一口,吟道:“天王二月行时令,白银作雪漫天涯。”
“好诗好诗!”林十一不知何时已醒,听李饮吟诗,起身赞道。
李饮自己刚满十六已有一米六五,但见此人虽只十五六岁,而个子却不比自己矮上半分。更奇怪的是此人身穿古代服饰,身上还有佩剑,说起话来也是迂气十足。细思之下,虽说昨天一切似梦非梦,但迷糊间救命恩人还是认得清楚,忙道:“这位同学一定是昨天在路上救我的恩人,李饮谢谢你了!”李饮说着,深鞠一躬。
此时众人已醒,八姐林熏听闻李饮和林十一在这风寒落魄中还有心思吟赋对诗,嘴里挖苦道:“李饮?哟喝,原来十一弟救了一个俊朗秀才,还会吟诗作赋呢。只是你这半浅不长的头发定不是我大唐之人,却不知公子是来自吐蕃还是西域,哦难不成是高勾丽人不成?”
“你好,师姐!”李饮听得此绝美女子说自己是俊朗秀才,脸上微微一红。但也知是昨rì救自己之人,随即深鞠一躬道:“我叫李饮,现在华中一中学读书,昨天谢谢师姐救我!”
林熏和林十一姐弟俩听此人嘴里又是‘同学’又是‘师姐’,还有什么华北、中学来着。只感到莫名其妙不知所云。林熏眉宇微怒,不理林十一和李饮,转身而去。而那边林客早已招呼几个家人生火做饭,收拾东西不提。
是时,林十一只疑惑道:“兄台的头发却不知哪儿去了,这装束实在有悖常理。而昨rì为何又卧雪驿道?岂不知大唐虽说清平,但在这边塞之地若是遇上歹人,只怕凶多吉少。况且兄台身单衣薄,看似并无银两盘缠,但不知为何流落凉州?”
“凉州?”李饮大是惊诧“我前两天都还在上课,而学校明明在长江中上游,我怎么到了西北来了,凉州?莫不是河西走廊以东?”
林十一道:“兄台似乎对地理一事并不在心,岂不知贞观之时,太宗皇帝因山河形便,分天下为十道,凉州乃属陇右道东,我们离陇右治所鄯州尚有半rì路程。兄台口中‘河西走廊’因是黄河以西,当与河套无几。只不知兄台适才所吟‘天王二月行时令,白银作雪漫天涯。’是何人的句子,如此佳句在下竟然丝毫不知,岂非寡漏少闻无疑了。”
李饮毕竟是神思敏捷之人,第六感觉何等敏觉。这两rì发生之事,已是使他略感不妙。李饮转向漫雪之地,脑袋飞快运转。看来这一家二十余人并非在拍戏,而那些马车车辙的质地非经千里跋涉,不可能是如此古旧质朴。还有这个叫林十一满口之中的‘太宗皇帝’?糟糕,莫非自己到了大唐?李饮念及此处,又想林十一此人虽形貌不凡,但唐史中并无记载,当是一般凡品无异,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