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年关（2/2）

他本就性格爽朗健谈，几杯温酒下肚，更是打开了话匣子，將在军营里的趣闻軼事、艰苦训练、边塞风光，绘声绘色地讲给大家听。

说到新兵操练闹出的笑话，引得眾人捧腹；说到夜巡边境遭遇狼群，又让女眷们紧张得屏住呼吸；说到他如何在一次小规模衝突中，凭藉机智和勇猛救了同袍，还得了上峰嘉奖时，辛父眼中满是自豪，祁老爷和祁峰也连连点头称讚。

“祖父，大舅舅，你们不知道，边关的风沙那叫一个大！刮起来昏天黑地的，打在脸上生疼！可那儿的汉子们，个顶个的豪爽！”辛云舟比划著名，脸上是少年人特有的神采飞扬，“营里的老火头军，醃咸菜的手艺那是一绝！就著那咸菜疙瘩，我能吃三大碗糙米饭！妹妹，”他转头看向辛久薇，笑嘻嘻地说，“等开春，哥一定想法子给你捎两罈子回来尝尝鲜！”

辛久薇看著兄长眉飞色舞的样子，唇边也漾开真切的笑意，点了点头：“好，我等著。”

辛兮瑶则忙著给父亲和兄长布菜，看著父亲脸上舒展开的皱纹，听著兄长充满活力的讲述，心中被巨大的幸福和满足感填满。她悄悄看了一眼身旁的祁怀鹤，祁怀鹤也正含笑看著她，眼神温柔，在桌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辛兮瑶脸颊微红，却没有抽回，反而轻轻回握了一下。定亲后的第一个团圆夜，一切美好得如同梦境。

辛父看著眼前这一切：威严慈爱的岳父，热情周到的兄嫂，沉稳可靠的女婿，英武爽朗的儿子，还有两个出落得亭亭玉立、明显被照顾得很好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他端起酒杯，站起身，对著祁老爷，声音洪亮而诚挚：“岳父大人！小婿敬您一杯！感谢您多年对阿瑶、薇儿的养育照拂之恩！祁府上下对她们的恩情，仲远铭记於心！从今往后，辛家祁家，便是一家！这杯酒，仲远先干为敬！”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祁老爷也激动地站起身，端起酒杯：“好！一家人！一家人！”老人家声音洪亮，眼中泪光闪烁，也將杯中酒一饮而尽。

厅內响起一片叫好声和祝福声。窗外，不知谁家放起了烟，绚烂的光华在夜空中次第绽放，照亮了祁府闔家团圆的温暖剪影，也照亮了每个人脸上发自內心的笑容。年关的喜气，在这一刻，真正达到了顶点。过去的隔阂烟消云散，未来的画卷在温暖的灯火和欢声笑语中徐徐展开。

腊月三十，除夕。

匀城祁府，彻底被淹没在一片喜庆的汪洋之中。

大红灯笼高悬於每一道檐角廊下，在暮色四合中次第点亮，晕染开一团团温暖而朦朧的光晕，驱散了冬夜的清寒。门窗上贴满了巧手剪出的“福”字、吉祥窗，栩栩如生的瑞兽仙桃，寄託著对来年的美好祈愿。

空气中瀰漫著浓郁的、令人垂涎的香气——是蒸笼里飘出的年糕甜香，是油锅里翻滚的炸鱼炸肉的焦香，是砂锅里咕嘟著的各色燉菜的醇厚香气，还有焚燃的檀香和松柏枝燃烧散发的清冽气息，交织融合，构成了独属於年节的、令人心安神寧的味道。

厅早已撤去了日常的陈设，换上了足以容纳闔府上下的大圆桌。

桌面铺著鲜艷的锦缎桌布，上面琳琅满目地摆满了象徵著团圆、富足、吉祥的各色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