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法外狂徒杨三財（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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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两刻钟后，杨老头前来告知，说人已经集齐。

朱先安心中大喜，跟著杨三財，很快就来到了宅子的后院。

才一入后院，朱先安就怔在原地。

乌泱泱的一群，似猴子模样的生物，就聚在院子里。

这些人衣著寒酸，洗得发白的麻布衣服上满是补丁。

衣服以麻衣为主，甚至还有纸衣。

男的多是半袖，或者赤膊。

妇孺女子只披著麻衣，勉强遮住身子。

衣服还算乾净，毕竟要有一个好的“卖相”。

这些人，不论男女老幼，颧骨高高凸起，散落的头髮，枯黄灰白，分岔杂乱，似寒冬荒原的枯草。

人群中本该是不用化妆都显得漂亮的少女们、孩子们，此刻也显得那么面目可怖。

能穷困到卖掉自己求一口吃的的人，哪儿有长得好看的？

也就勉强能看出个人样罢了。

后世的乞丐，站在他们中间，都算是大胖子，富贵人家了。

朱先安知道，很长很长时间吃不饱穿不暖的人，才会成为这个样子。

这是伤了身体的根本了，哪怕好吃好喝地养上三五个月，也很难恢復到正常人的模样。

他们需要更长的时间，去调养他们的身体。

朱先安只能用六个字形容眼前这批人，人不人，鬼不鬼。

这吃人的世道，竟能將一个活生生的人，逼成这幅鬼样子。

但朱先安清楚地意识到，眼前的这些人，其实已经很幸运了。

更多不幸的人，根本走不到应天府，也见不到他的面，就已经死在不知名的角落里了。

他们在野外的尸骨，会被野狗猛兽啃食，骨头撒的满地都是。

或许后世的某一天，某一个老农种田挖地时，能將他们散落的尸骨，扔到田埂上，让他们也能一睹后世人幸福生活的一角。

院內聚集的奴僕，见到杨三財和朱先安入了院子，眼睛顿时齐刷刷地落在朱先安身上。

他们知道，看上他们的买家，已经来了。

以后不用忍飢挨饿，和其他人挤在一起苟活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朱先安无法形容。

但此刻的他，在晒得人额头脖颈发疼的烈日下，仍旧感到阵阵彻骨的寒意，一次次从小腿涌过脊背，最后匯入天灵，让他感到浑身冰寒。

他们似乎要吃了自己一样，凹陷进去的眼睛中都透著绿光。

“老爷，收下奴吧！”

“老爷...”

有急不可耐的，已经喊了起来。

但下一刻，“啪”的一下，鞭子抽到喊得最凶的矮个汉子脚下。

“安静！”

鞭子的力道极大，溅起的泥土和碎石砸在矮汉子脚踝骨头上，让他顿时抽著凉气，不敢再高声喧譁。

“谁再敢胡咧咧，就从这里滚出去。”

杨老头佝僂著腰身，扯著公鸭嗓子呼喊，却没一个人敢笑。

一旁的杨三財，笑眯眯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在这一刻，朱先安方才真正认识了，这个刚刚和自己谈笑风生的黑矮胖子，其实也是杀人不眨眼的法外狂徒。

他的危险性，远超自己的想像。

这个人放在后世，枪毙十次百次，乃至於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杨三財从事的是贩卖人口的勾当，死在他手里的人的数目，超过自己的想像力极限。

真实的他，也绝不是像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和蔼和热情。

这是一匹凶狠且危险的恶狼，自己一定要小心。

朱先安如此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