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苏晚璃（2/2）

楚楠根本无暇细想苏晚璃为何如此了解这些怪物，求生的本能让他死死跟著前方那个纤细却爆发出惊人能量的身影。

七拐八绕，利用狭窄的地形和障碍物短暂地阻挡著那些神出鬼没的杀戮机器。

每一次幽蓝光芒在身后或头顶闪烁，都带来一次心臟停跳的窒息感。

终於，在撞开一扇半塌的防火门后，刺眼的、带著浓重消毒水和尘埃气味的白光涌来。

他们衝进了一个空旷得诡异、光线惨白的空间。

一家大型商场的一楼中庭！

曾经光洁如镜的地砖此刻布满裂纹和污秽的脚印，散落著各种被遗弃的商品：衣服、玩具、破碎的化妆品瓶子。

几盏巨大的水晶吊灯从高高的穹顶垂落，其中几盏已经熄灭，另外几盏则忽明忽灭，闪烁著不稳定的电流光芒，將下方混乱狼藉的景象映照得更加诡异。

自动扶梯停止了运行，如同僵死的钢铁巨蛇。

远处隱约传来惊恐的尖叫和物品倒塌的轰鸣，但比起外面广场地狱般的景象，这里竟显出一种诡异的、暂时的“安全”假象。

“砰！”

苏晚璃反手用力关上那扇沉重的防火门，迅速用旁边翻倒的金属货架死死顶住。

做完这一切，她才猛地靠在冰冷的金属门板上，剧烈地喘息起来，胸口剧烈起伏，汗水顺著她苍白的脸颊不断滑落，打湿了衣领。

她紧握著门把手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微微颤抖。

楚楠也靠著墙滑坐在地，浑身脱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著撞伤的肩胛骨，火辣辣地疼。

他抬起头，看著几步之外靠在门上的少女，巨大的荒谬感和劫后余生的茫然混杂在一起，堵在喉咙口，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晚璃…真的是她？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苏晚璃似乎察觉到了他复杂至极的目光，微微侧过头。

她的眼神依旧锐利，扫视著空旷的中庭，警惕著任何可能的危险。

但当她的目光掠过楚楠那张写满惊疑和茫然的脸时，那冰冷的锐利深处，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像是確认，又像是…某种深沉的疲惫和瞭然？

那眼神稍纵即逝，快得让楚楠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隨即，她的目光又恢復了那种高度戒备的冰冷，重新投向商场深处黑暗的角落和通往楼上的扶梯。

“暂时…安全了。”

她的声音依旧带著喘息，却平静了许多，只是这平静之下，是绷紧到极致的弦。

“但这里不能久留，那些东西…迟早会找到入口。”

楚楠张了张嘴，喉咙乾涩得像被砂纸磨过：“苏…苏晚璃？你…你怎么…”

苏晚璃没有回答他关於“为什么”的问题，她的视线落在他沾满灰尘和血跡的校服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受伤了？”

“没…没大事，撞了一下。”

楚楠下意识地回答，隨即猛地意识到什么，手忙脚乱地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

手机！

他的手机还在裤兜里！

他几乎是带著一种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急切，猛地掏出那个屏幕已经布满蛛网状裂痕的旧手机。

手指因为恐惧和脱力而颤抖得厉害，好几次才按亮了屏幕。

报警！

对！

报警！

找警察！

找军队！

外面那些东西…那些怪物…

屏幕亮起微弱的光，映亮了他惨白如纸、布满冷汗和灰尘的脸。

他哆嗦著手指，用尽全身力气去点那个代表著最后希望的“110”数字图標。

指尖触碰屏幕的冰凉触感，此刻却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按下的瞬间，动作却猛地僵住！

外面那地狱般的景象——警察？军队？连武装到牙齿的士兵在那恐怖的几何怪物面前都如同纸糊！

李虎被贯穿口腔的惨状、保安被撕裂的身体、断腿女孩绝望的哭喊……

如同最残酷的幻灯片，瞬间挤爆了他混乱的大脑！

“呵…”

一声短促、绝望、带著浓浓自嘲的惨笑，不受控制地从楚楠喉咙里挤了出来。

他握著手机的手指无力地垂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死白。

报警？

有什么用？

不过是让接线员再多听一段绝望的惨叫，让那些英勇却註定徒劳的警察，多添几具冰冷的尸体罢了。

他惨然地看著手机屏幕微弱的光，那光芒仿佛也在嘲笑他的天真和无助。

屏幕顶端，一行清晰的时间日期，如同冰冷的墓碑铭文，钉入他的眼帘：

2045年9月15日 18:47

204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