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学学六艺(2/2)
这倒不是李琀的想法有多特立独行。
因为严格来说,在这里的游子远等人,才是这个时代的异类!
魏晋之时,清谈之风盛行,多崇务虚、贵无之说。
而这种务虚,都已经务虚到了后世之人难以理解的程度。
刘琨兄长刘舆,胸怀大志,熟识天下兵簿及仓库、牛马、器械、水陆之形,结果竟然因为太过务实,就被东海王司马越周围的那群清谈高手排挤,“舆犹腻也,近则污人”。
直至等到被逼到城下,真的要上战场了,那些清谈高手却一问一个不吱声了,最后还是刘舆出来,定策诛繆播,杀王延。
李琀常习中原玄论,深受此风气影响。
不管是治政还是用人,都是以此为標准,这也难怪游子远阳奉阴违之计实施的颇为顺畅。
至於南中之地,被几任寧州刺史压迫甚深,那些模仿中原只知清谈的大姓中人,早就被寧州刺史们的刀子捅穿了胸膛。
而剩下的,基本都是脚踏实地之人。
“焦从事,就由你来说下吧。”
见刘麟向一人努嘴,游子远当即点了他的名。
这个焦从事便是焦噲,出自建寧大姓焦氏,前段时间被游子远闢为仓曹从事。
“稟两位刺史,大成男丁田租三斛,女丁田租一斛五斗,疾病七斗半,户调绢二丈、绵二斤,賨布户一匹、远者一丈。”
焦噲果断表明了立场:“然游刺史深入乡间后,发觉南中绢、绵数少,便將户调或减半或改徵麻桑,由此晋夷皆感佩拜服。”
听著焦噲如数家珍般將田租户调说出,一向崇尚清谈务虚的李琀目瞪口呆。
这个焦噲他知道,是建寧郡仅次於李氏毛氏的大姓啊!
而且前段时间自己还和他清谈过几次,是自己的手下败將。
但没想到,此人竟然对田租户调这样的浊事如此熟悉。
“雍司马,就由你来说一下建寧之夷人部落吧。”
话音落下,一名面有一道斜疤的男子起身恭敬道:“建寧共有晋人一十四万三千余,夷人六十七万四千余,其中生夷十之一二,多居於存?、昆泽、母单、同瀨等地。”
李琀更加难以置信,这个雍典,也是真正的世家大族,居於此地已有五百余年,怎么也涉足如此污浊之俗事了。
见李琀已经迷茫,游子远便在刘麟的授意下一一点了过去,而被点到的诸多官吏,皆是对答如流。
“李刺史可知,为何那日,吾劝阻刺史?”
游子远嘆气:“並非吾要结党营私,实为李刺史之令...多虚浮於事,吏员差使不知如何操持,这才酿成祸事啊。”
“原来...原来不是结党营私...”
李琀喃喃,望向手边的书册都有些恍惚:“我说怎么查不出呢...原来是因为我不通政务,这才使得南中大乱啊...”
听著李琀喃喃自语,饮著茶汤看热闹的刘麟差点笑出声。
是的,没人结党,就是你的锅。
隨后,李琀这个阅歷甚少的儒生,便被在场眾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应和下,弄得面色渐渐难看。
而游子远的脸上,则渐渐有了喜意。
“主公还是太谨慎了,这不两三句就能把他说的心神失守,何必准备如此之多呢。”
就在游子远幻想著一举功成,將李琀说的道心破碎闭门思过之时,游子远竟然深吸一口气,起身对著游子远深深一揖。
“琀愚钝,愿拜游刺史为座上师,习治政之道。”
游子远脸一僵,他没想到这个李琀竟然真的习得了儒者的虚心好学,不惜拜他一个安乐公府门客为师!
“游刺史....游刺史?可是不愿?”
见游子远僵住,刘麟嘆了口气,將话头了接过去开口嘖嘖道:“唉...別说游刺史了,我都看不下去,伯瑜兄,要不咱还学学六艺再出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