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红尘仙路（1/2）

圣宇的目光从摇曳生姿，道音轻鸣的悟道古茶树收回。

那深邃可怕的眸中，並非只有功行圆满的喜悦，更有一缕洞穿万古，勘破迷雾的沉重。

他立於原地，神念內视己身，感受著那圆满无暇，几乎触摸到人道领域极限的浩瀚伟力。

五大秘境如同五个璀璨的永恆神国，在体內共鸣。

元神之光普照仙台，永恆古经的符文流淌著镇压诸天的道韵，对自身法则的掌控更是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地，一念可令星河迟滯。

岁月难侵其身，纵使油尽灯枯，亦能保持巔峰战意直至道崩。

这已是此方宇宙，人道修行的绝巔。

即便是当初的帝尊和不死天皇也不一定比自己强，这份实力足以睥睨万古，俯视一切皇与帝。

然而，这份强大带来的並非狂妄自大，而是更深沉的思索明悟。

“仙路难，难如上青天。”

心中响起无声长嘆，这並非沮丧，而是感嘆此方宇宙仙路的悲哀。

他的神念穿透了不死山的混沌雾靄，穿透了北斗星域的万古星空，仿佛触及了这片宇宙最本质的伤痕。

源自仙古时代末年的惊天一战，打得九天十地崩碎，万道哀鸣，连支撑原始古界本源的世界树都被异域仙王伐倒。

那一战，不仅仅是生灵涂炭，更是彻底改变了这片宇宙的根基，仙道法则被彻底打残了。

如同被斩断了根基的参天巨木，失去了向上生长的本源力量，自那以后，在这片残破的宇宙中成仙，几乎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若我诞生於仙古年代……”

圣宇的思绪飘向那传说中仙道昌盛，长生物质充盈的纪元。

以他仙金圣灵的无上根基，天地宠儿的逆天造化，在那等环境之下，保底出世便是一尊真仙。

甚至，在那辉煌的年代，还有传说中的黄道仙金王这等圣灵一脉的仙道王者巨擘存在，他完全可以去投靠同族的王者，寻求庇护与指引。

何须像现在这般，步步荆棘，时间一点都不敢浪费。

还需要靠敲诈勒索禁区的神物，藉助悟道古茶树之力，才能在千年的苦修中堪堪达到人道绝巔。

可惜，没有如果，更令他感到沉重的是，时代还在向下滑落。

自太古时代终结，荒古纪元开启，末法时代的阴影便如跗骨之蛆，悄然降临。

天地法则进一步衰败，冥冥中似有一柄无形的天意之刀，斩断了更多与仙相关的痕跡。

从神话时代开始长生物质急剧消散，宇宙环境变得越发严苛。

遥想仙古，乃至乱古，普通的至尊级人物都能轻鬆活过数百万年。但到了如今，即便是君临天下的古皇大帝，一世辉煌也不过一万五千年左右。

纵使寻得不死神药，再活一世，也不过三万载寿元。

三万载，对於需要探索无尽大道奥秘、叩击仙门的极道者而言，何其短暂？何其残酷？

这便是那些昔日的无敌者，为何最终甘愿自斩一刀，將皇道帝果锁於残躯。

如同活死人般蛰伏在禁区之中，忍受著无尽孤寂与仙台蒙尘的痛苦，只为等待那虚无縹緲的成仙路开启，希冀能搏得一线长生之机。

非是他们天生嗜血墮落，实是天地不仁，断绝前路，逼得英雄迟暮，梟雄末路。

圣宇的眼光扫过不死山深处那几座沉寂的古殿，仿佛能感受到石皇等人那不甘蛰伏，却又被岁月与道伤磨蚀的皇道意志。

他心中带著鄙夷，却又有一种同病相怜的苍凉。

但他，终究与他们不同。

圣宇很清楚地知道，仙，是真实存在的。

不仅仅是他知道上个纪元的传说，而且这方宇宙中有仙器残留，更有几位逆天的人物已经走上仙路。

这些都证明了仙路未绝。

只是，那条相对容易，依靠完整仙道法则和浓郁长生物质便能水到渠成晋升的真仙路，在此方残破宇宙，早已断绝。

“此世欲成仙，唯有一条路可走。”

圣宇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如同两道划破万古黑暗的永恆之光，

“那便是红尘仙路。”

这是荒天帝於末法绝境中，以无上大毅力，大智慧硬生生踏出的路，一条逆天而行，与岁月爭锋，与天地夺命的荆棘血路。

於红尘中爭渡，於末法中超脱，逆活一世又一世。

每一次蜕变，都是一次生死大劫，一次向死而生，每一次涅槃，都需要在生命精气枯竭，大道压制最甚的绝境中，强行点燃生命之火，破开旧壳，焕发新生。

其凶险，堪称十死无生，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万古成空。

强如惊艷万古，平定尸祸的灵宝天尊，在蜕变关键时遭劫，功败垂成，身躯化为一片星域，头颅化为天兵古星，只留下诛仙四剑诛仙的传说。

太阴人皇，功参造化，泽被苍生，亦未能踏出那关键一步，最终踏上仙路执念不散。

妖皇雪月清，才情绝世，以凡兔之躯逆天证道，化为真龙，追寻仙路，却也倒在了路上，空留万族遗憾。

更有太古末年的斗战圣皇，战意滔天，欲效仿荒天帝以战成仙，最终却陨落於恐怖绝伦的战仙大劫之下。

这战仙之路比红尘仙之路更加艰难，以战养道，就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內拥有仙的巔峰战力才有可能渡劫成功，成为一代战仙。

就连当初的荒天帝都有所尝试这战仙之法，可惜失败，所以斗战圣皇的失败也在意料之中。

於是这条仙路上，尸骨累累，埋葬了太多惊才绝艷的极道者。

放眼当世，真正在这条路上走得足够远，看到了希望的，恐怕也只有那几位神秘莫测的存在。

建立地府，开创肉身轮迴的冥尊，谋划万古，欲举教飞仙，现在又想著炼世界鼎的帝尊，以及那个隱於幕后，以万族皇血涅槃的不死天皇。

最后还有於神灵棺槨中沉寂，生死成谜，一路躺尸到圣墟时代成为准仙帝的神皇。

圣宇的思绪如同流淌的星河，沉静而深邃。

他回顾著后世那些踏上红尘仙路的绝巔存在，他们所走过的不同道路，种种蜕变之法在他心海中沉浮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