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山篇 第二章 以血点睛（2/2）
爷爷庄重地叩拜祖宗之后，把自己的额间刺破，血混在了林律留在地上的那一滩中。他不理孙子的胡言，只是口中念道：“今rì林氏嫡子律，血延于结，虽非新脉自立，唯望祖宗庇佑，得以眷顾成全，凝得朱砂yīn玉一枚。但求开其守坤山之命，置经轴于龛位，传家族之业。”爷爷拜了三次，又说：“跪着，跟我念。”
林律一直处于费心理解那些怪诞的说辞，不过听了这句话还是知道那是让他照做的。于是跟着爷爷念来：“不器之子律，今奉血于祖宗yīn祠之前，愿得先人证格，凝朱砂yīn玉点睛，许我守山之资。从今致死，律必习我祖业，守坤山，修地脉，律天道，正人格，整yīn阳。终生不违此誓，请祖鉴而权衡律之命理。拜。”
“Bye！”林律最后道别，怔了一下才理解是叩拜。而当他低头，却看见地上的一滩血消失了，那处仅凝着一滴如玉的血滴，冉冉悬身起来，在烛光的照耀中像宝石一般璀璨。
爷爷接起这枚叫做朱砂玉的血滴，恭敬地点入林律的额间。和yīn刃触碰到自己皮肤时一样，林律只感觉滑润而体贴的熔融感，并无异状。而朱砂玉一接近林律的皮肤，红sè珠体便迸发出一簇强烈的白sè光亮来，是如极端的兴奋，急迫地融进了他的体内，倏忽间便毫无踪影。而林律，心跳虽然加速到心律不齐，但却并没有自己意料的那般浑身伟力爆发或是小宇宙燃起，一切都毫无知觉，简直就像是自己看戏惊心动魄却于身体毫无影响。
“起来吧。”此刻的爷爷虚弱到虚脱了一条命般，似乎用他的残生吐出了最后一口气，并且带着瞑目前的解脱，笑着把林律叫起身。
“咦？完了？”林律抹了抹额头，毫无痕迹。
“完了？才刚开始呢。”爷爷扶住了林律，以稳住自己不断颤抖的身体，jīng神却异常振奋道：“你小子不错，比你爹有良心。我们老林家终于还是后继有人了。”
“刚才我头上冒出的白光是什么？”
“白，是守山人特有的颜sè。你有了守山的资格，虽然还未正式成为守山人，不过以老林家的嫡亲之血为本，加上我的脉作为引子，那是指rì可待的。”
“呃，随便。这一出戏完了，我该干嘛干嘛去了。顺便把二叔叫下来，我们三个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就散了吧，今晚还有一个新生欢迎会要我去压轴呢。”
林律挠挠头，有些无措地这般推脱，已然有了点点畏惧之心。很明显，他被爷爷的拿出戏法给诓住了——也仅此而已。要不是这里面障眼法般的布景煞有其事，林律这一介唯物论的无神论者才懒得敷衍。
林律于是敷衍，敷衍得有些不由自已地问道：“坤山是什么？守山人是什么？yīn刃yīn玉这些是yīn什么来的？”
爷爷欣然又耐心解释道：“坤山，按照你的理解力，可以简单认为是住鬼的坟地。不是所有的坟都能在坤山上建，不过但凡在坤山上筑的坟都能吸收坤山的灵气，养出yīn灵鬼jīng灵魅来，大的墓还能养出阙灵。能识得坤山的民间风水先生并不多，所以大多是身份极为显赫的人才能有本事招来高深的yīn阳术士为他们在坤山上筑坟。万物皆有yīn阳，坤山是天地之yīn脉，是专供魂灵鬼魅们居住的地方，而守山人最大的职责就是让坤山不被阳间占了，要给鬼魂们留出地来更不能让它们跑到人居住的乾山上去为祟。这里是yīn祠，是坤山之土种出来的建筑。而yīn刃，也是由坤山里的铁锻造出来的。这屋子自建造起算，已经有三千多年了，而老林家的历史还要往前。老林家世代血脉延续，早已供养出强大的祖灵，代表我们老林家的祖宗意志。刚才凝出的朱砂玉，是它做出来的，也就成了yīn玉，不是阳间之物，从此之后，你亦非阳身，受坤山给养，更与本家坤山福祸同息。而且，你刚才点睛起誓把自己命理交给祖灵保管，从此不管你在哪里，祖灵都会保佑你，或因你心意变化而惩戒你，它掌握着你的yīn命大权。我说的yīn命是人的魂灵命数，不可等同于一般阳寿。只要你尽我们老林家的守山之责，纵然是死了，你的魂也不会进入大化轮回，而是被祖灵保护，继续存在于世间，确切说是存在于坤山某处。”
“这么yīn？我果然是被yīn了！”林律半迷糊地心想着，嘴上说道：“那我们家的老宅，也是坤山的泥做出来的？也有宅灵？”
“不是坤山泥做出来的，坤山之物只能属于yīn间，不适宜阳间长期占用，否则会被yīn灵给排除出去。我们家的屋宅只是普通的泥土木材烧筑出来，只不过它建在了坤山口上，镇住了坤山之气流散到阳间来，所以它自然也沾染了不少的坤山气，也确实出了灵。不过和祖灵不同，这宅灵只能对阳命负责。只要你是林家老宅的人，宅灵就管你在阳间的一切，你的阳寿、身体、财运，以及你活在阳世需要的一切交道，它都能管。这其实，和山外面的风水建宅差不多，房子建的好，运气也有改变，只不过宅子有了灵，会更加灵验和强势。”
“那二叔，是怎么回事？是宅灵庇佑不及所致？”
“哎，封这孩子啊，年轻时自矜技艺超凡，不思守山最迷盗墓。盗墓其实也算是守山的一门显学。不过那时他气焰太盛，最后触犯了一个强大的阙灵，祖灵惜他所负的林家血统和才华，留了他的守山之格，却也觉他用心不正，放任他被阙灵诅咒。最后那阙灵用大雨毁了这宅子一面墙，你二叔也就废了惯用手，腿也瘸了，那张俊脸也毁了。”
“惯用手……”又出现槽点，林律对二叔表示了无比的同情：“二叔没有结婚吧，这惯用手也废了，太惨无人道了……”
不过一会儿林律还是正常了，对重点表示惊讶道：“盗墓？是守山的显学？守山人不该是和鬼有着良好交道的么，怎么还偷人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