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拿宗室开刀（2/2）
“讲。”
“微臣早先就听说自从恩桂（注一）死了以后，户部的事情一天比一天乱。近来臣留心观察发现户部尚书孙瑞珍根本不懂银钱财赋之事，结果被下面的人蒙得找不着北。臣恳请皇上将孙瑞珍调离户部。”
孙瑞珍也是前朝老臣了，而且刚刚咸丰亲自任命为户部尚书。不抓住人家的把柄怎么能说调就调呢？肃顺让调离孙瑞珍不过是惦记上人家的位子了。兆华寻思着。
于是说道，“你就别给孙瑞珍cāo心了，人家都半截子埋进土里的人了，只要你能拿出点成绩来，户部尚书的位置还不迟早是你的。”
“皇上说话可不能不算数，微臣就候着这个缺了。”肃顺一点不客气地说道，不过说“微臣”两字的时候，多少有些不自然。
“朕说话是金口玉言怎么可能不算数，两位王爷也都听到了。不过朕也有个条件，你要在一月以内拿出点说得过去的功劳，否则即便把孙瑞珍调走，户部尚书这么重要的官缺，也不一定能轮到你。”兆华故意拿话激肃顺。
“微臣保证不出十天一定会在户部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皇上就等着瞧好吧。”
“好，朕倒要看看你肃老六新官上任三把火怎么个烧法。”
“载垣，朕今天召你们过来还有件事情要商量。”兆华接着说道：“定亲王载铨的事你们宗人府打算怎么处理？”
昨rì早朝上，兆华把载铨“交宗人府议处”只不过走走形式。在清代，对于宗室的惩罚往往是由宗人府先拿出处理意见，对于地位不显要的宗室，皇上就不过问了，但涉及郡王以上的宗室显贵则一定是皇上最后定夺。
载垣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有意把载铨的罪说的重一点，以讨好兆华：“回皇上话，臣等商量了一番决定以大逆罪按照前朝惯例处理：削去载铨亲王爵位、并责令在宗人府面壁思过，直到去世。不过最终如何处理还得皇上您亲自定夺。”
“如果就这点事倒犯不着夺爵，给他点教训，让他脑子清楚清楚也就行了。可载铨他远不止这点事，前几天有个折子是弹劾载铨结党营私的，朕本想留中不发暗地里告诫一下他就算了。可如今载铨把事情闹大了，形势逼人不得不发！肃顺你把折子拿去将主要内容念给大家听听。”
“是。载铨营私舞弊，自谓‘cāo进退用人之权’。刑部尚书恒chūn、侍郎书元潜赴私邸，听其指使。步军统领衙门但准收呈，例不审办；而载铨不识大体，任意颠倒，遇有盗案咨部，乃以武断济其规避。又广收门生，外间传闻有定门四配、十哲、七十二贤之称。……”念完后肃顺把奏折递了上来。
“这个老载铨胆子也太大了。诸王与在廷臣工不得往来，历代圣上垂诫周详，如果此奏折属实那么按例也是夺爵的大罪啊。”端华说道。
端华虽然知道载铨的爱财且贪权，但没想到胆子如此之大，竟然在皇上眼皮子底下结党营私。
“这袁甲三说得是有板有眼，而且还拿出了证据，不由得我们不信啊。”兆华也一字一句地说道：“载铨一事未了又犯一事，且xìng质极为恶劣，依例赐死都不为过。但是念及载铨也是皇考留给朕的顾命大臣之一，年纪也大了，朕就替他保个晚节，就按照你们商量的去办。不过夺爵之后不必到宗人府面壁悔过，此外俸禄和礼数继续按亲王例执行。”
“皇上宽容大度，实乃社稷之福，臣等这就去办。”载铨回答道。
“先别着急。”考虑了片刻，兆华继续说道：“朕估计前些年载铨依仗皇考宠信，捞了不少不义之财，既然这次撞到了刀刃上，那就再让定王府认捐二十万两银子报效朝廷，也好为社稷出点力，你们说呢？”
载铨结党的罪名虽然算得上重罪，但是作为一名亲王，只要不是谋反，即便犯再大的罪也不能满门抄斩，兆华当下的主要目标是筹集更多的银子，所以既然不能抄家，就只好估摸着载铨的家底，“以罚代刑”了。
“皇上圣明，这个办法两边兼顾，再妥当不过了。”载垣恭维道。
“嗯，载铨个人的事清了，但结党之事不能就此轻易了结。他手下的那些党羽要挨个下刑部议处，一个也不能放过，要好好给这帮喜欢投机钻营的狗官们一点教训。端华，这件事你亲自去办，如果他们态度坦诚，又愿意给朝廷报效银两也就罢官了事，至于报效的尺度，刑部尚书周祖培知道朕的意思你们一同把握即可。”
兆华心道，正发愁查处贪官不好下手，这下可好，竟然拿到一张现成的贪官名单，剩下抓人审讯的工作就简单多了。如果袁甲三说的是真的，那么“四配、十哲、七十二贤”加起来有不少人，兆华估摸着端华拿回来的银子又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心里暗自欢喜。
“皇上，这载铨去后宗人府宗令可就空出来了，得找个合适的人来接任呀。”端华道。
“那你觉得谁比较合适。”兆华故意给了一个让端华卖人情的机会。
“怡亲王担任宗正已有数年，上下事情皆熟悉，微臣以为怡亲王是最合适的人选。”端华道。
“朕也是这个意思，载垣你自己的意思呢？”兆华道。
“微臣愿为皇上分忧。”载垣利索的跪下，毫不客气的领受下来。
“那就这么定了，没其他事你们就退下吧。”
载垣虽然没什么才干，但毕竟身份尊贵，把这样的人笼络为心腹在处理有关宗室的事情上会顺利很多。兆华如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注一：道光朝后期的户部尚书，曾清查出户部亏空九百万两的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