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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横渠(5k)(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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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横渠(5k)

水火大战?

杜鸢有点诧异,他一直以来,只听过山水之争,没曾想居然还有水火大战。

记得在家乡那边是火神祝融大战水神共工,最后怒触不周山,以至天柱崩,而四海毁,圣母不得不炼石补天。

不过还有个说法是禹皇治水而驱逐共工,就是不知道这边是个什么情况。

想到此处,杜鸢又忍不住一声轻叹。

在这个异乡之所,他最怕的从来都是这些似是而非的事情。

既要叫他想起自己是个异乡人,又要叫他明白这儿不是家乡。

“为何叹气?”

邹子好奇而问。

“与你无关!”

杜鸢抬头,继而又讥讽着道一句:

“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在天上居高临下?是因为不这样,就会感到不安吗?如果是,以阁下的身份而言,未免太过可怜了吧!”

邹子没有在答,只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可忽然他又朝着杜鸢道了一句:

“贪嗔痴怒,佛家诸戒,我皆犯之。你说的没错,很多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太像是一家祖师。只是天下间又有谁人说过,某家祖师就该是他们想的那样呢?”

“没这道理的!”

说罢,邹子指尖拈子,朗声道:

“道友,看子!”

话音未落,他手中黑子已轰然坠地,落子之声如惊雷炸响。

眨眼间,杜鸢只觉周遭天地骤然翻覆,竟又换了人间!

原本因为劫云消散而灰蒙的天际豁然铺开一片清澄,流云如墨纹舒展,纵横交错间直抵天际深处的虚黑。

方才还踏在脚下的京都石阶早已消失无踪,远处起伏的峰峦如沉睡的巨兽缓缓挪动,化作一颗颗凝着苍莽之气的黑子;天下间奔涌的江河骤然停驻,浪褪尽,凝成莹润如玉的白子,静卧云纹之间。

“以日月星辰为子,我如今这样子,实在还欠缺了几分气象。”高天之上,邹子的声音缓缓落下,“所以,便请道友自降几分身段,与我对弈这一局吧!”

话音刚落,棋盘上的黑白二子已自行挪移起来。

每一颗棋子都如山岳般巍峨,在杜鸢头顶起落纵横时,声势如万峰崩颓、海啸翻江。

不过片刻,邹子手谈万载的那副残局,便赫然铺展在杜鸢身前。

这感觉极为奇妙:杜鸢明明身处这无边无际的棋盘之中,却能将整副棋局看得一清二楚,哪怕身处棋局腹地,整副棋的脉络却如掌上纹路般清晰。

也是此刻,他忽然认出了这残局——正是在京都白玉桥前的酒肆里,那灰衫老者曾给他看过的棋局,只是细微处又有了些许变动。

杜鸢顺着棋局变动之处望向四野,入目却只有这天地化作的棋盘。他微微挑眉,轻声吐出一字:“民!”

下一刻,棋盘骤然隐去,京都的景象重又映入眼帘。

他目光从奉祀、宁王、茶肆店家等人脸上一一扫过,又落向王夫人院中那只横卧的毒虫,最后才定格在王承嗣身上。

“又是一个上佳的本命字,道友真是屡屡叫我吃惊。”邹子的声音赞叹不已,“想来,道友也该看出几分因果了吧?”

他抬眼望向京都,内里内外满是岁月纵横的蹉跎:

“这一局棋,我下了何止万年!如今虽被道友搅乱了些许步调,但你手中‘大龙’已死,天下大势,依旧在我掌中。”

邹子随之深深看向杜鸢,语气里的赞叹更甚:

“道友啊,若你能早早入局,这盘棋我绝无半分赢你的可能,毕竟,你这大道,比那姓李的小娃娃还要让我手足无措!”

放眼各家祖师,三教大位,便是李拾遗那般天生大道克他的剑修,只要敢让他从万载之前便开始布局落子。

除了三教祖师那般超脱世外的存在,他自信无人能赢,且至少半数人会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而非只是简单的输了他一遭!

杜鸢自然也不例外,只是这份“不例外”,全因杜鸢入局太晚。

杜鸢本就不懂棋,顶多只知道“不占天元”“四子围杀便死”之类的粗浅道理。

可即便如此,他这局外人也能清晰瞧出:白子怕是已输定了。

黑子虽占地不多,却如牢牢锁死了白子的每一条出路,哪怕有一两处变数,也撼动不了整体的颓势。

更因如今修为精深,杜鸢还瞧出了更深层的关键:这盘棋早已不只是黑白输赢,整个人间的无穷大势,都系在这二色棋子之上。

如今黑强白弱,天下大势自然也如棋局一般,倒向了邹子一方。

邹子要以他万载布局积攒的无穷大势,将自己死死压垮。

“道友,你该看明白了。”邹子的声音陡然转厉,“今日之局,无人能执白而赢!这早已不是简单的棋局输赢,是天下大势,是万古积累下的唯一定数!”

“所以,道友你还要逆天而行吗?!”

最后一句,声如洪钟,震得整个人间微微震颤,带着万载大势的无可撼动,直直落向杜鸢。

这一刻,杜鸢都感觉挡无可挡,好似神仙。

衣衫猎猎之下,杜鸢单手抚剑,眺望高天。

继而诚恳点头,道了一句:

“我不懂棋,但就算我懂,想来也真的没法赢下这盘残局。”

邹子有些讶然,但又觉得确乎情理之中,他们这个境界,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其实一眼就看的差不多了。

既然知道了胜负已定,自然不会含糊。

“所以道友是就此投子认输,默默退去,还是负隅顽抗到底啊?”

说到此处,邹子忍不住道:

“你先前给我看了命、生、往、开四个本命字,刚刚又道了一个民来。这五个字,全是佳选,但互相之间,难有纵横。”

“若是只有两个,也就罢了,可你有五个,那就断然不该这般错开,所以,道友啊,你给我透个底,你是不是还藏了本命字在身?且,你得下的本命字是不是能凑出个什么来?”

这话既是好奇,也藏有深深的自豪,因为这般人物,哪怕突然横入打了他个措手不及,都还是输在了他的局中。

此时此刻,他不在乎杜鸢究竟多么了得,因为他越是了得,自己也就赢的越开心!

扶着那柄老剑条的杜鸢闻言,却是笑了出来,继而连连点头:

“你说的没错,我拿着的本命字,的确能凑一起用!”

这话也让邹子跟着笑了起来:

“果然如此,我就知道你这般人物的本命字,绝不可能没有说法。只是道友啊,你这般人物,都还是输在了我这万载布局之下,不知可甘心?”

和面对王承嗣时不同,邹子没打算绝杀杜鸢,因为太难且不值得。

双方点出胜负,各退一步,便是他最理想的答案了。

不过,杜鸢就算真要顽抗,他也不惧,毕竟,万载布局,岂能轻与?

杜鸢脸色有些揶揄的看着邹子道:

“甘心?这话其实该我问你的,万载布局,毁于一旦,你可甘心?”

“哦?这是什么话?!”

邹子微微眯眼,继而心头大慌,随之猛然投子!

棋盘上的黑子瞬间腾起,在高空凝成滚滚黑云,如墨汁泼洒天穹,翻卷着压向大地,端的是个黑云压城城欲摧!

整个天下的日光被彻底遮蔽,街巷间的百姓无不惊呼着伏地,连那些妖怪,神祇等人都是脸色发白,浑身气血凝滞,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黑云碾成齑粉!

这般威风,甚至根本不是奔着他们去的,这不过是一点点波及而已。

忽然想起此人乃自己完全看不透之变数的邹子,要赶在杜鸢亮牌之前,决胜!

看着压来的黑云,杜鸢正色,随之向这人间道出先贤至理:

“为天地立心!”

这一刻,杜鸢的声音响彻整个天地,那覆压一切的黑云,亦是随之一窒。

天下修士茫然不解,这是何意?

却又纷纷撼于这句话的气象之大!

想来这既是再说人要为天地的道德立下心志。

又在说天地苍茫,视众生如无物,难有仁德,是而要为天地立心!

邹子则是心头一跳:

“这是你的本命字?不可能,你道的五个字,这里面一个都没有也就罢了,且‘天’与‘地’你绝不可能得去!”

儒家本命字乃天下间有数的大神通,是而在三教祖师的默许之下,几位上古大神各自捏住了一个极为了得的字。

以天地之大,自然也在其中!

可也是在这个时候,青州,西南的两座小小神庙之内。

两位先天神明,都是纷纷走出各自的神庙,看向了京都高天。

素白衣袍的主人,眉梢弯成一片,好似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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