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唾沫(1/2)
第114章 唾沫
那左院判官颇有一会没有反应过来,嘴里还在嚼饭,嚼着嚼着,忽觉不对,瞪着眼睛问道:“谁人带头?”
“韩砺,右院借调来的那太学生!”来人忙答道。
判官尤不肯信,奇道:“瞎说!他不是在衙门帮着统合人力,我才收到了他整合的文书,怎么能带人跑出去挖什么肉?”
他说着,立时就看向了屋子里一人,叫道:“老姚!怎的回事??”
那姚巡检正是被安排去跟韩砺对接的,闻言,立刻起立,声音却是有些发虚,道:“没道理啊……那些地方早已搜检过好几回了!卑职……”
他“卑职”了一会,没有卑下去,忙转向那报信人,急急问道:“在哪里挖出来烂肉?是怎么个前因后情??当真是此案嫌犯??”
此人不过是个通传的,哪里知道那么多。
很快,报信的人就被叫了进来。
是个朱雀门的巡捕。
小巡检年纪轻,脸上还长着面疱,头一回撞到这样大案,激动得不行。
他生怕自己交代不清楚,忙把一行人怎么到了屠宰行,怎么进去搜检,怎么查厨房、后院,又如何挖地三尺,那管事的如何巧言令色,事无巨细,说得明明白白,还要手脚并用地比画,差点连自己怎样使的铁锹都想演示一番。
那判官听得面色难看,却不得不夸奖一番,又道一声辛苦,等把人打发走了,方才瞪着手下巡检,责问道:“已经查了三四回的地方,为什么还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巡检也想找下头人来问,但一时之间,哪里去找,只好干站原地,不住去擦汗。
这种事情,查起来也就是一顿饭的功夫。
原来当日除却这屠宰行,各处巡铺其实还有许多线索回报上来。
衙门倒也没有玩忽职守,都去搜了,还都搜了不止一遍。
头一回是巡检分头去搜的,因当日下着大雨,去屠宰行的那一位巡检带着人在里头查了一通,并未发现什么不对,虽有些臭味,但哪家屠宰行不是臭气熏天?
后头几次再查就是寻常巡捕、巡兵们出马了。
七八个人挖了半天才挖出来的东西,旁人草草过一遍,自然是查不到的。
还没等这判官把许多细节问清楚,外头韩砺等人押解回来的嫌犯、物证,都已经送到了衙门。
那判官忙让巡检们去接人审讯。
屠宰行的管事、帮工们,根本不需要任何审问技巧,完全是问什么答什么,配合得很。
尤其那管事的,他知道的内情远比旁人要多,先前遮掩时候有多卖力,此时交代得就有多痛快。
原来这屠宰行做这獐粑、鹿脯已经有一二年了。
那主家姓詹,家中本来极穷,十余年前三兄弟跟着亲爹出去河间跑商做买卖,死得只剩一个老二,带回来一笔钱财,又不知从哪里学了一身屠户佬的手艺,开了个肉档口。
他不但会杀猪、杀羊,最难得还会杀牛。
此时若无特殊理由,民间是禁杀牛的,但防不住大家私下宰杀买卖。
有些讲规矩的屠户,不是正经途径来的牛不敢杀,生怕惹事,但詹二不怕,不但不怕,还主动去揽客,杀得又快又好。
一来二去,倒是给他闯出了名头,先只开个屠宰档,几年之后,已是成了个规模甚大的屠宰行。
詹二有了钱,自然就有了朋友,跟一帮人天酒地,吃喝嫖赌。
这样过日子,多少银钱都不够用的。
去年春天,有一回他赌上了头,把家底输了个精光,才置下没多久的宅子也抵了出去,等出了赌坊,连手下帮工的钱都给不起了。
正投无路,偏巧此时,打河间来了个旧识找上门。
两人推杯换盏,詹二一番哭诉,对方酒酣之际,提了一个来钱的快法,说自己偶然得了个海上方:将死马剥了皮分成大块,埋在烂泥巴里一两天之后,重新挖出来清洗干净,颜色、模样都会变得跟新鲜的肉一模一样。
但此时的马肉只是看起来是好的,拿鼻子一闻,全是一股子烂肉味道,还得拿咸豆豉跟其余香料腌制,再煮上整整一天。
煮出来的肉重新晾晒干,看着也好、吃着也好,就跟獐耙、鹿脯一模一样,寻常人根本分不出区别。
死马马肉极贱,獐肉、鹿肉却是贵价肉,不过贴些柴禾、豆豉钱,其中差价之大,比老老实实开个屠宰行来钱快多了。
詹二立刻心动起来。
送走了旧识,他隔日就收了些死马来,如法炮制之后,果然看着极好肉脯,卖去茶楼酒肆里,完全是供不应求。
詹二先还小心翼翼,后来发现风平浪静,也没听说谁吃出什么毛病,就放开了手脚,使人到处去收死马。
今年进了三月,雨水不断,马匹生瘟,死了一大批,价钱低得离谱,简直跟白送没什么区别。
詹二才又输了一大笔,又看上了小甜水巷一个魁,正愁银钱不凑手,顿时乐不可支,全数收了回来。
屠宰行里将这许多死马肉制好,因货量太大,酒楼、茶肆吃不下,索性使人雇了些小商小贩去低价散货。
詹二不敢出面,怕被其余酒肆、店铺发现自己两套价,便钱找了些外地行商帮忙做个转手。
本就是行走商人,卖完就走了,故而衙门怎么找都找不到人。
查到这里,审案的巡检当即派了人手出去,一则拿那詹二,二则去搜那友人下落,另还召人过来绘制海捕文书,好后续叫那几个商人自己老实归案。
眼见案子还有得查问,时辰已经不早,韩砺便不再理会,跟人打了个招呼,得知那判官正在张铮处,索性直接去找了张铮。
杂役做了通传,韩砺一进门,里头张铮并那判官俱都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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