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三少爷的‘中山装’（1/2）

() ‘打斋’仪式进行中的每天晚上，逝者的亲属必须按规矩在灵堂守夜。小chūn年近七旬，体力难以支撑熬夜，晚辈们都催促他先回旅馆歇息，可是姣茉不愿意走，她和墨康并肩坐在一起，黄茺坐在姣茉的右边，叙源和黄中以及黄茺的女婿坐在后面。

今天一天都没见到黄茺几个人，听说黄茺两口子今天去走亲戚了。而黄中今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神神叨叨，直到晚上才露面。

来到新地方一点也不认生的秋秋，小人来疯的劲又上来了，越是晚上越来jīng神，和墨康的孙女还有其他几个黄家小孩玩得忘乎所以。

叙源见母亲端坐着没动，望着大台子上的几个骨灰罐发呆，心想母亲现在一定又在想这几位亲人了。情绪不高的黄中坐在那里似乎在想心事，也没有跟大家说话。道场中除了道公的诵经声就只有黄茺两口子的小声嘀咕声。堂屋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叙源在用手机上网，他还惦记着白天提到的柴凯造反的事，想查个究竟。他查到了一篇谈土民英雄的文章，其中有一段提到了这件事：“弘治十七年（1504）四月，松坡府土司柴凯侵掠田州，死伤无数。大明帝国的兵部建议皇帝调两广及湖广兵进剿柴凯。第二年六月，两广总督潘蕃率两广及湖广官军、土军十万八千余人，与总兵官毛锐、监军太监韦经分六路征讨松坡府，柴凯自杀。明军杀松坡府土兵土民四千七百九十人。从此，松坡府改为流官治理。”

“流官是什么意思？流动的官？另外，母亲今天提到黄家的祖先是跟着一个叫王守仁的平叛才发的家，这里没提王守仁，而且这里谈到‘松坡府改为流官治理’，那黄家的祖先怎么又当上土官的呢？”

叙源正在琢磨呢，想再仔细看看这篇文章，耳畔忽然听到表妹黄茺在低声地安慰母亲：“姑妈，你怎么了？别哭啊。”

叙源赶忙抬头，见母亲仍坐在那儿，双手捂着脸，肩膀颤抖似乎在哭。叙源大惊失sè，赶紧起身转到母亲的前面，单膝跪下，问：“妈，你怎么了？”

姣茉抬起头，用手指理了理已经开始花白的头发，颤声说：“没事，我没事！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想起你外婆的不容易啊。”

“什么事啊？”

“外婆的事，你外公三十二岁就去世了，当时外婆才二十九岁！我五岁、你舅舅才一岁多一点，孤儿寡母的多不容易呀！外婆这一辈子可受了不少的苦呀，到老了也没享什么福，我要接她去桂林还死活不去，到了啦，死时身边还一个人都没有！”

见母亲情绪突然这么激动，叙源略微有点诧异，从小到大对母亲的印象一直是那么乐观刚强、不怕任何困难，很有主见的那种。外婆刚去世的时候都没见母亲这么大哭过，而这次是怎么了？

叙源安慰母亲：“都是过去的事了，外婆现在不挺好的吗？马上就能见到外公了，没准儿她还很高兴呢！”

姣茉和小chūn年纪都大了，叙源担心他们熬夜身体顶不住，特别是母亲触景伤心，于是对姣茉说：“这样吧，我把秋秋送回旅馆，你陪这些年轻人守夜，守到到凌晨一点左右，我等下过来接你就回旅馆歇息。”

看到什么？

叙源拉着儿子正准备跨出门槛，从忙着布置神台准备念经的特炳道公身边擦肩而过带他回小旅馆休息时，儿子神秘兮兮地低声对他说：“爸爸，我看到了那个挂在南宁墙上的老nǎinǎi了，她刚才在对我笑。”

叙源吓了一大跳，问：“你说什么？你在哪里看到？”叙源心里一惊，难道秋秋看到外婆了，或仅仅是现场人群中有一个老婆婆和外婆很像？叙源的目光顺儿子小手所指的方向往门外去搜索，除了几个还在街上来回徘徊围观的街坊们，可没看到什么老nǎinǎi呀。

这时主持法事的道公特炳就在叙源和儿子的身边，很清楚地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瘦削脸庞上掠过一丝异样的反应，眉头一皱，目露凶光往前面一瞪。他马上独自走到旁边去做了些特别的法事？，这一预计之外的法事让他的道公班手下不知所措，不明白他的想法，但也不敢问师傅为什么这么做。

特炳拿出一方砚台，小chūn是国画家，一见那砚台就识得那不是一个普通的砚台，那是一方难得一见的有年头的出自肇庆老坑的端砚墨盒砚台，形状成八卦模样，只是这方砚台，中间的部分涂成红sè，周围布满‘金眼’，而不是普通砚台是黑sè的。

道士看了一眼叙源的儿子秋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对他说：“小娃娃，你去撒点尿来，装在碗里接好拿进来给我好吗？”

墨康的老婆听到道公王的吩咐，看到叙源点点头，赶紧又拿了个大海碗，领着秋秋去了后院，不一会儿，秋秋的尿就拿了进来，特炳倒了一点尿进了砚台，然后从自己的大布袋里拿出一盒朱砂放进了砚台，搅拌之后，拿起毛笔开始在符纸上画起符，画符的时候笔不离开纸，全部都是一笔连到底，总共画了八道符，然后分别贴在堂屋的八个方位。

弄完这一切后，道公王特炳恭敬的把三根香点燃，边点香边念念有词，那种香比我们见到的普通的香要长，要粗一点，颜sè偏黄，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贡香，说来也怪，这时堂屋子里并没有风，但是点燃的香出的烟却由三股合成一股，然后竟然慢慢飘向摆在大铁桌上三个骨灰罐中间那个玥梦的骨灰罐！

堂屋里的其他人都在听姣茉讲故事，没有注意到这诡异的一幕，除了叙源。敏感的叙源留意到了特炳的突然反应，心想：“难道这是特炳对秋秋刚才的话的反应。难道道场的现场真的有幽灵？特炳是在驱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