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酷暑酝茶(2/2)
王掌柜换出职业化的亲切笑容,迎上去道:“李少,看您chūn风满面、喜气洋洋,莫不是一举夺得了美人归了?哈哈,恭喜、恭喜。”
李占锋礼貌地寒喧道:“承你吉言,嘿嘿,本少也希望能地那么一天,到时绝少不了掌柜的你的一杯喜酒。还请务必赏脸哦。”
王掌柜低声笑道:“李少您太抬举小老儿了。您请上座,小老儿亲自为您煮茶去。”
王掌柜的去后,李占锋落座于自他露面后就一直淡淡地笑着的张自忠对面,神情再度眉飞sè舞起来,兴奋地道:“太妙了,我活了二十几年就没见过仅凭一张古琴就能十足演绎百鸟朝凤之神话的人,不愧是名动天下的惜惜公主啊……太妙了……”
张自忠用三分笑意看着边说边露出其不意神住与缅怀沉醉之sè的李占锋,却不说话。
半响,李占锋俊眉一掀,大力一拍檀木茶桌叹道:“琴自传神,人亦传仙!绝代风华之名实不负其实也!嘿嘿,若能得妻如此,我李占锋当一心一世,一心一意,永不纳妾!”
张自忠依旧淡淡地笑着,他并没有问:‘那公子你刚刚定下的未婚妻洞庭湖祈家大小姐又怎么办……’什么什么之类的话,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张自忠心中自有一杆称,他从来不做过称之事!
楼梯口上来两个黑衣汉子,虎背熊腰,长剑摇摇,。他们是李家大少的贴身保镖,平时一般不离身三尺,但李占锋曾用名下严令:当他与张自忠在一起时,两人无事绝不能靠近一丈以内,违者重责!
这两人现身后,李占锋将话头引向张自忠,道:“错过惜惜公主之绝代风华实乃先生最大的憾事,先生当自罚一杯!”
小二适时地献上刚刚煮好的rì铸雪芽。茶杯是相当有档次的高级白哲杯,但较之先前那景德镇甲申年烧制的完美七彩杯就完全不可同rì而语了!
张自忠接过一杯,笑道:“在下认罚,但请公子允许在下一口一口地喝。”
“你一个小小的下人岂配与我哥共饮一桌,还敢与我哥提这提那、讨价还价,不知礼数上下尊卑的东西还谈什么风雅,你懂什么是茶,什么是风雅吗?”清冷的声音中,翠玉环佩,高抬秀眸的李家大小姐莲步款款上楼,手持一晶莹剔透之洞箫,不断地轻敲玉手,凤目含煞,语带浓浓地挑衅与杀气。
“小姐。”李大、李二恭声道。
“琪颀,你太放肆了,快给先生道歉!”李占锋沉脸极度不悦地道。
李琪颀冷笑道:“放肆?道歉?这么说在哥你的眼里,他姓张的倒是李氏一家的正统嫡亲,而我这姓李的倒是贵门一个小小的下人了?”
李占锋掀眉道:“你……”
“小姐说的是,是在下失礼于此,在下当自罚一杯!”茶水滚烫,张自忠一饮而尽,淡淡地看了一眼李家大小姐手中原本属于他的镂玉洞箫后,起身侍立于李占锋的身后,做下人状。
李占锋忙起身道:“先生你……”
“啪!”李琪颀用手中不知是何材料所制坚固异常的镂玉洞箫大力地敲了一记檀木茶桌,冷冷地道:“这破箫倒是又臭又硬,千锤百砸都不破,哼,终有一天本小姐会把他碎尸万段!”
李占锋看了看五指紧紧一握后旋又放开、耳眉皆不动的张自忠,转向自家小妹怒道:“你还有完没完?”
李琪颀立即反目道:“没完你又能怎样,杀了我?哼,jǐng告某人,最好一天到晚一直跟在他主子的身后摇尾乞怜,否则落单一次本小姐打一次!”
“不可理喻!”怒斥了一句后却拿自家小妹没办法的李占锋上攀高出他一头的张自忠的肩道:“先生不要理他,我们走。”
张自忠点了点后对李家大小姐道:“小姐,在下告退,您请慢用。”
李琪欣冷笑了一声,扭头对无远地立于一边的店小二道:“小二,把那只狗用过的东西、坐过的桌子 统统扔掉、烧掉,再给本小姐沏一壶江南chūn。”
店小二猜犹豫不决地看向低头理帐的王掌柜,只见他不知是算错了账还是怎么着了轻轻地摇了摇头。店小二不敢自断时却听得头也不抬的王掌柜道:“李小姐,小店鄙陋,容不下您这尊大神,您请好走。小二,送客!”
王掌柜轻轻一句话让已步至楼梯口处的李占锋停下了脚步,扭头疑惑的看着因保持下人身份而落后他一步的张自忠。没有一个明眼的老板会因为一个小小的食客而得罪出身豪门的富家小姐的,将茶楼经营的财源滚滚的王老头儿今天是怎么回事?虽然张自忠是不同于一般的下人,但他也没必要因他而开罪于自家这妹妹呀?
“唏哩哗啦!”茶楼在自少得其父真传,功力较之乃兄金陵三少之一的李少也只是稍逊半筹的李家大小姐以那坚固异常的镂玉洞箫为武器的打击下碎木飞散。
李占锋暗自叹了口气,为这大半年来xìng情越来越乖张的小妹留下一锭金印后下楼而去。
“对不起,先生。又让你受气了,其实小妹以前不是这样的,唉,都怪我不好……”大街上,李占锋一脸的歉意。
张自忠淡然的语气道:“没关系,要怪就怪在下自己不知好歹吧。”
李占锋正sè道:“先生请放心,终有一天我会让小妹把洞箫还与先生的,我保证!”
张自忠隐然苦涩地笑了笑,道:“洞箫已是小姐之物,在下又岂敢妄提一个还字?公子以后也请勿提。”
洞箫被“要”乃是去年寒冬他刚到李家不久的事。那rì,病体初愈的他在雪花飘飞的李家梅林中鸣奏镂玉洞箫,碰巧和闺中好友兼未来大嫂的洞庭祈家小姐出来雪天赏梅的李家大小姐一眼就看中了他的这管镂玉洞箫。她立即友好的拿出二十两重金相购,遭礼貌的婉拒后又用他的心爱玉器交换,最后更是拿出了她最珍爱的佛玉也未换得这管镂玉洞箫之时,在闺中好友兼未来大嫂的洞庭祈家小姐面前脸上挂不住的李琪颀支走祈家大小姐后将张自忠这她李家的一个小小下人暴打了一顿,揍的他鼻青脸肿后丢下二十两金子的她那佛玉扬长而去。
之后张自忠上门归还其金子与佛玉时又被不知其意的李家大小姐以其不知好歹不由而将其痛打一顿!
当心惜其才yù将其收在身边的李占锋为此事强出头上告李家家主李志乐时,宠其女犹胜其独子的李氏夫人将二十两金子置于张自忠的面前,再用十两金子买下其手中的佛玉后便宣告此事告以段落,无论是谁都不得再纠缠不清。
一个月后,当李占锋依他之计成功的将自家水上运输生意开拓至旱道这一李家二十年年都只能想不敢做的大事之后,李占锋试探提出奖妹妹许配与既不好酒又不好财且不好赌而只喜一杯劣质清茶致使他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讨其所好的张自忠时,得知了此事的李家大小姐立即将偌大的金陵四世家之一的李家闹翻了天,其父李志乐虽马上一口否决了独生子的提议,但自那以后李家大小姐便处处针对张自忠,yù除之而后快!
对小妹与张自忠的关系僵至如此,李占锋深以为憾,叹道:“先生此言差矣,我又不是瞎子,又怎会不知先生对那管洞箫的钟爱?请先生务必想念我,终有一天我会让洞箫物归原主的。”
张自忠用眼神无所谓的笑了笑,岔开话题问道:“那王掌柜有什么背景?”
李占锋微微一楞,回头叫道:“李大,刚才那什么掌柜的可有什么来历?”
一丈外的李大闻言跑步上前,与二人保持一尺之距后边走边道:“那掌柜的来金陵已有二十余年,其人jīng明勤恳,却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家中老婆死后就再也没有续弦,只有一姿sè不俗的女儿与他相依为命,应该没有什么特殊的背景。”
张自忠淡然道:“他家中近rì可曾发生过什么事?又或者接触过什么外人?”
李大搔了搔头道:“对不起,先生。因为这掌柜的平时普通而且他又非常低调,所以我们也就没有怎么注意过他,这个……”
自依计将生意拓至陆上之后,结亲不成的李占锋便严令从他自己开始延至所有的李府的下人对张自忠均以先生相称以示敬意。当然,这道命令并没有涉及到其妹身边的婢女什么的。
张自忠点了点头,道:“明白。”
李占锋奇道:“这掌柜的有什么不对之处吗,要不要我派人监视他的行踪?”
摇了摇头,张自忠道:“除非是公子亲自出马,否则我们必然一无所获外还会打草惊蛇——因为之前我们都看走眼了,这所谓的王掌柜乃是一个一等一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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