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第三十三章 蝶梦（2/2）
黑夜中明亮的瞳孔静静凝视着琥珀的背影半晌。
少年张开了口，“琥珀。”
“啊？”听见叫声的琥珀回头了。
就在那回首地一瞬间，他看见了。那立于洁白雪瓣中的精灵对他绽放了一抹仿佛发光般的微笑。
雪中的精灵微笑着说，“琥珀，我喜欢你。”
精灵的微笑仿佛在发光，“我好喜欢你，琥珀。”
也许是那微笑太耀眼，让他一时刺了双眼。也许是那微笑太美丽，让他一时找不到答案。
他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微笑着的雪中精灵。良久后，才干涩地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怎么突然说这个……”琥珀匆忙扭过头去，“我去拿衣服。”
只是他匆匆转过去地头，却连耳根都渲染了红晕。
于是那抹消抹不去的红晕，让精灵脸上的笑意欲加扩大。
（不要忘记了。）
夜中的精灵轻轻的笑，笑得菀过了月的弧度。
（永远不要忘记了……我是喜欢你的……不管我欺骗过你多少次，至少这一句……）
闭上眼，静静立了一会。残再度睁开眼。转身，走到那棵挺拔地松树下坐了下来。
他抬着头，静静的看着夜空飘舞的雪花。那目光是痴痴的，仿佛凝结了千万年的痴然。
“你在做？”
随着一声有些怒意的话，一个青年翻身跃进墙内，走到坐在雪地中的少年身前，修寒伸手去拉他，“冰天雪地你坐在这里？怕自己身体太好？”
躲开修寒去拉的手。残笑了起来，笑得灿烂。
伸出手，冰凉地手轻触青年温热的脸的，残轻轻歪着头，“为不躲？不冷么？”
“你说呢？”如此回答的青年将少年冰冷的手握在自己的双手之中，轻轻喝着热气。“看你地手都冻成这样了。很冷么？”
“不，一点都不冷。”歪着头的残笑了起来，近乎孩子般天真的笑着。他抽回的手伸了过去，搂住了修寒，将自己的下颚轻轻倚在对方温暖的肩上，倚入对方温暖的怀中。
宠溺的搂住怀中人的修寒低笑了起来，“怎么突然想撒娇了？”
“修寒，我是傻瓜。”那紧紧搂住对方脖子的少年没有松手。
“啊？”
“我所梦见地…前世地我，真是傻瓜。”残低低的声音传了过去，“有关系…即使被背叛了。即使被欺骗了。又有关系？”
“你不是一直在我身边么，你不是一直这样陪伴着我么……你对我不是很重要么？”
“有好赌气地？为不肯去原谅？……明明可以去救你的。可是却没有那样做……因为害怕、害怕救回来的那个人不再是你，害怕醒来的人不会再有这么温暖的怀抱…尽管明明知道那种事是不可能，却还是害怕那一丝一毫的可能性……所以就这样放弃了你，放弃了自己在乎的你…所以就这样一直后悔了下去。”
雪落无痕，在空中华过乳白色的痕迹，跪在雪中搂着对方脖子的少年闭着眼低低的笑。
“所以没关系的，我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只要是你的话，就没关系……”残的声音很轻很轻，笑声也很轻很轻，轻到令人难以置信，轻到那恍惚的色彩也化成缤纷的落雪，“欺骗也好，背叛也好，伤害也好…只要是你的话，就可以原谅。……无论做了，无论你对我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只要是你的话，就没有关系。”
少年轻轻的声音仿佛在寒风中微散的雪花，“只要是你…只要你是修寒……”
残松开了手，他站了起来，他看着对面对自己露出的温柔笑容，于是他也笑了，笑得那么灿烂、笑得那样孩子气、笑得那么天真无邪。
周围已成为一片洁白之色，如婴儿般天真的少年在雪地中轻盈跳跃几步，昂首向天高举起自己的双臂。
他张开手，犹如雪中翩翩落下的白蝶。无数纷飞的雪花从他身边滑落，被一阵旋过的风带起，飘舞在这个雪中精灵的身边。
雪中地精灵回过头来，飞舞的银发划过他勾勒着纯净微笑的嘴角。
“修寒。我又做梦了哦。”精灵天真的笑着说，“我梦见我变成了一片小小的雪花。”
修寒笑了起来，“庄生晓梦迷蝴蝶，你却是梦见雪花？”
雪中的精灵收起双臂，飘舞的银发垂落，落了下来，恰似收翼地天使。他脸上的微笑很天真很天真。“庄周梦蝶也好，蝶梦庄周也好。不都让人很快乐很幸福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有时候，天真得近乎无知地笑容也是会让人觉得心痛的。
“好幸福的梦，好快乐的梦…可是那是梦，毕竟只是梦啊。梦总是要醒的，不是么……”
回过头，看见那不远处，琥珀色的青年翻身跳下楼来。遥远的冲残绽放着笑容，于是那回首地少年也露出一个无限温柔的微笑。
“残。”
“恩？”少年微笑。
“我在这里。”
“我知道。”少年轻轻的笑。
“我和琥珀都在这里。”
“我知道。”少年轻轻笑着回答。
“…所有爱着你的人，你爱着的人都在这里。”走近的修寒伸出手，温暖的手轻轻抚摩着残冰凉的脸颊，湛蓝地眼眸透露出如水般的柔和。
“这不是梦，我们会在一起…永远都会在一起的。所有人都可以幸福下去，你会比任何人都要幸福的。”
闭上眼，任由修寒轻轻抚着自己的脸。感受那双温柔的手上传递来阳光般地温暖。
残是知道这样的温暖的。
他知道，只要伸出手，就可以碰到这双温暖的手；他知道只要靠近，就可以走入那温暖的怀抱；他知道，只要这样闭上眼，就可以一直一直这样做着梦。
是的。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他可以比任何人都要幸福，比任何人都要快乐。
一伸手，就是自己祈望的天堂，触手可及的天堂。
雪花翩然的世界中，少年睁开了眼，冰凉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泉水般清澈地瞳孔弯出了清月地弧度，光芒披撒的浅银发丝柔软地拂过他唇角的弧度。
他笑了。
或许是微笑到了习惯，或许是习惯了去微笑。
每一次，在最后一刻。他总是会选择去微笑…恒古不变的微笑。
他微笑着说。“消失吧。”
雪花在飘，轻轻的飞舞。宛如翩然飞舞的白蝶。
雪花碎落，轻轻的破碎，宛如点缀蓝天的泪痕。
少年在纷飞的雪花昂起头，轻轻一笑——于是整个世界都在他的微笑前灰飞湮灭。
少年在碎落的雪花中抬起头，淡淡一笑——于是幸福从此便是咫尺天涯。
破碎着，一切都在他面前破碎着，从远及近，那仿佛扭曲了的世界碎落成了无数的碎片。
他笑着，看着远方破碎的他的家；他笑着，看着远方消失的琥珀；他笑着，看着眼前变得透明的修寒。
他静静的笑着，平静的笑着……却没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不受控制的伸了出来。
伸出的手，徒劳的穿过修寒消失的身体。
那一脸愕然之色的少年在一手抓空的瞬间，踉跄一步，双膝落在了地面。
在一片空白的虚无世界中，跪着的残低着头，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手，他的神情有些恍然。他似乎不明白，可是似乎又明白。然后，他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平静。
双臂轻轻环住自己的肩，“好冷……”
闭着眼的少年如此淡淡的说着，尽管此刻已经没有凛冽的寒风，也没有了那飘飞的雪花。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间，也许已跨越星云的彼端。
梦中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那跪着的少年终于睁开了眼，他抬起头，轻轻仰望着天。
“把我囚禁在这梦中……你到底想要做？”
轻轻的仰望着仿佛是天空般的存在，残的声音很轻很轻，恍如一场梦境的轻柔。
“…父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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