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酒中阴人(1/2)
陈夕生生收住脚步,心想这王旭舟还真不好糊弄,全然不像一般纨绔子弟那般只懂得一味跋扈,心思委实难测。回头笑道:“王公子还有甚么吩咐,莫不是想请我们吃酒不成?要知我们这群人最爱口无遮拦,留在这里聒噪,岂不是打扰了公子你跟听霜姑娘在音乐世界里的寻幽探径?到那时可真的是罪过了。”
王旭舟眯着眼道:“哼哼,罪过么?徐家的小子道听途说,败我王家的名声,本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这事也就算了,以后嘴巴放干净些便是。可范小公子竟然说听够了听霜姑娘的曲儿,这让我很不满意。你说俗人知不了音,可不知道听霜姑娘的曲儿一向是雅俗共赏的么?”
陈夕心中疑惑,不明他何出此言。范裕隆被拿住话柄,正想开口解释两句,王旭舟却一拍手,自顾自道:“噢,我明白了。你们定是初次看见听霜姑娘,被她清水芙蓉般的容光所摄,纵使再动听十倍的曲儿也听是不进去了的,对不对?”
陈夕无语,不料这王老二借题发挥竟是为了要讨听霜的好,心中鄙视不已,对自己先前万金油般的吟诗卖乖行径却是自动忽略不提。
王旭舟扫了厢房内几眼,又道:“怪不得、怪不得。来画舫听曲儿竟然无酒做媒,如何能品出个中三味?要知醉眼朦胧看美人,那可是人生一大乐事!”不等几人回答,唤那苏老鸨道:“苏妈妈,吩咐下人摆桌子、上酒菜,既然他们这帮小子刚才没听进去,那便麻烦听霜姑娘再唱一曲,本公子陪着一道重听。”
众人都是一愣,苏老鸨道:“二……二公子,您是说,要与徐小公子他们一道喝酒听曲儿?”
王旭舟鼻孔一哼,道:“没听清还是怎的,要我再说一遍么,还不快去?”
苏老鸨见方才还似一言不和便要动手的双方居然这么快就化戾气为祥和,一时转不过弯来,只觉今rì是烧了高香,有鸿运当头,否则两家若真在这舫内扯起皮来,摔坏了东西事小,万一哪方有甚么损伤,自己这个值班老鸨铁定是母猪照镜,里外不是人。
当下眉开眼笑,插起腰冲那几个丫鬟呼喝道:“哎,你们都没听见呐?一个个别杵在这跟木头人儿似的,快、快端水奉茶、好好招呼各位公子……那个谁,对,就你,下楼去招呼一声,要好酒好菜的快些奉上来,说是王二公子要用膳……”
又向听霜道:“哎呦,听霜女儿哟,王公子、徐公子、范公子可都是为你而来,你可得唱个拿手的曲儿,让各位少爷听着舒心、听着高兴……”
她喋喋不休的统筹安排,陈夕不知王旭舟这唱得是哪一出,正自算盘,先前房中那两个丫鬟早已收拾好桌椅,燃起了墙壁上铜柱台中的蜡烛,一会儿一群衣着轻纱、抹胸束腰的侍女人手捧着一份菜肴进来,如蝴蝶穿花般在厢房内行走。不一刻桌上便已摆满了酒菜,诸位侍女俏立在旁,只请君入席。
徐远山嘴上虽已消停,但腹诽未止,内心是极不情愿与王旭舟同席而坐,更别说是觥筹交错、杯酒言欢,可想走偏又脱身不得,一时间僵在那里。
王旭舟已在南位坐下,早有两名侍女立在身后摇起蒲扇。他见徐远山这幅模样,脸上闪过一丝yīn翳,随即换上笑脸,道:“徐家小六,少爷我可是诚心请你喝酒听曲,你是给脸不要,非得想闹个敬酒不吃吃罚酒才痛快么?”
徐远山尚未答话,陈夕先打了个哈哈,笑道:“王公子给脸,我们自然是要赏光,能白吃白喝白听曲儿,谁还会不愿意?是不,六子?”范许二人也劝说一番,四人携手入席,看着满房的莺莺燕燕,一时倒忘了方才的紧张气氛,顷刻间均觉血往上涌,
那老鸨见状料已无大碍,说了几句应景话,又关照听霜几句,便即告退,几个家丁也自到门口候着。
听霜看席间已坐定,轻抚琴弦,弹出一串音符,问道:“王二公子,今rì你想听哪首曲子?”
王旭舟笑道:“听霜姑娘的每首曲子,都是与众不同。今rì是七夕,也不必太过香艳,便来一首汉乐府的《迢迢牵牛星》罢。”
他是世家子弟,吟风赏月、听曲念诗本是行家里手,点了一首中规中矩的古曲,既是点了今rì乃七夕佳节之题,不显得低俗,又暗藏了对听霜的一片爱慕之意。
听霜便轻声曼语地弹唱起来,一如方才那般动听,但陈夕是半分感觉也欠奉。方才那事已让他对这事不关己便不闻不问的优伶好感全无。一瞥之下,见众人包括徐远山在内,都露出凝神倾听的陶醉神sè,暗叹口气,拿起筷子,胡乱往口中夹菜。忽然心有所触,抬起头来,却见王旭舟正望着自己,目光闪动,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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