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胡云的感悟（1/2）

“西滨，去哪儿呀？后晌要是没事儿，去砖厂那儿替我看着他们去？”吃过午饭，李西滨跟胡云刚要出门，王玉枝女士就从厨房里伸出头来说道。

“我要带胖子去后营转转，砖厂上不是有我二爹嘛，我去看什么看？”李西滨当即拒绝了老妈的要求。说是砖厂，其实现在砖机都还没买回来，那里只能算是一块正在平整的坡地，平时就由王玉枝还有李国明的两个亲弟弟李国富和李国成带着五六个工人在那里清理场地。

老妈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不相信别人，事事都要亲自照看，估计她这辈子，最多也就经营个小砖厂什么的。带着胡云走过砖厂工地时，看看正干得满头大的二爹，李西滨跟他打了个招呼后，摇头想道。

原来没成家时，李国富确实有点懒，这也难怪，他在家里是老二，上有哥姐下有弟妹，凡事都有得指靠，光支嘴不干活。可成家后，他又添了一儿一女，早就勤快多了，可王玉枝女士老是记着她刚嫁过来时候李国富的“劣迹”，对他从来就没个信心。商量着要办砖厂的时候，李国富说要给两个弟弟每人10％的股份，费了好大的劲，都说服不了王玉枝，关键就是因为她与李国富的那点“旧怨”。

最后还是李西滨劝老妈说，你不是嫌我二爹懒吗？那更应该给他股份，这么一来，他就是半个厂长了，他还不得拚命干活呀？王玉枝考虑到丈夫和大儿子都有自己的事儿，没有两个小叔的帮衬，自己实在干不来这个砖厂，这才勉勉强强的同意了。

同意是同意了，可如今王玉枝是砖厂的厂长，三弟李国成一贯老实，对她也很尊敬，又只会埋头干活，属于那种没什么想法的人，那倒还罢了。李国富却是在外面当过工人的，又颇有主人翁jīng神，在砖厂的事务上经常会发表一些自己的意见，王玉枝就觉得他是跟自己顶牛找别扭，因此也总是对他“另眼相看”，每每该李国富带工时候，王玉枝总要找借口去场地上转个三五遍，不是挑点小毛病，就是指责李国富太懒，弄得李国富也是一肚子火，要不是有李国明经常从中劝说，恐怕两人早就当众闹掰了。

其实二爹的能耐，李西滨是知道的，在父亲兄弟四人当中，李国富也就仅次于李国明；就算是在全崖屋村算起来，分家三年就盖了三间“砖疙瘩”大瓦房的李国富，也绝对算不上没本事的。就是他脾气不那么随和，不肯对王玉枝低头服软，王玉枝偏又是个喜欢摆个大嫂架子的，这才让两人关系一直紧张。

“喂，李西滨，你想啥子呢？说是带我来你们村里转转，咋都不搭理我徕？”正想着，突然胡云有点小恼的声音传入耳朵，把李西滨惊醒了过来。

“rì，光顾胡思乱想，忘了你了哈哈！”李西滨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我就说，你小子，想咱班徐敏静了？看你一脸怪笑。”

“谁？徐敏静？就她那个子，也只你才会想她！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李西滨笑着啐了一句。徐敏静长得挺漂亮，据说也是班上的班花，不过在李西滨看来，她那一米五三的个子，实在是入不得法眼。

“我问你，咋他们那几家的房子是那个样子？那顶上咋不盖瓦呀？这是不是就是杜甫那诗里说的茅屋？”胡云指着前面的房子说道。

“是呀，那几家住的就是。”李西滨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在沉思的时候，自己不知不觉带着胡云走到了曹莹莹家的附近。

“那茅草还真能盖得住房顶呀？那要是下雨了它能不漏雨，刮风了它能不叫吹跑？”胡云有些诧异的问道。

“可不是说的！要不然为啥大家伙都想盖瓦房平房呢？”李西滨笑着说道。

“天哪，这都九二年了呀，我还以为这种房子早绝迹了呢，没想到你们村里还真有，还这么多！”

“我晕，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你是没到前营还有四队去看，那儿得有一半人都住这房子！”李西滨毫不留情的打击了胡云的大惊小怪之后，突然想起，孙志远家的房子，可不也是茅草房吗？而且还是五六年没换过茅草，房顶早就成了纯黑sè的那种。

“胖子，要不去我同学家坐坐？她家就住那儿！”李西滨一指曹莹莹家的房子说道。

“扯淡，你同学，那不也是我同学吗？谁家呀？”胡云一时没反应过来，指着李西滨说道。

“那是我小学同学好不好，关你什么事儿？她爹有病，所以她三年级时候就不上了，不过一直在家自学呢，现在已经学到初中课程了，我答应要教她的。”李西滨将曹莹莹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番，很快就到了曹莹莹家门口。

“哟，大天才，正说去找你呢，你可从天而降了！这位是你同学？”正跟胡云说着，曹莹莹已经从屋子里望见了李西滨二人，笑着打开院子的篱笆门迎了出来。

“是呀，这是我同学胡云，怎么样，够称了吧？”李西滨笑着拍了拍胡云肉乎乎的脊背说道。够称是顺阳县的说法，特指猪羊可以出栏的重量，用来说胡云，那就是拐弯骂人了。

“去死，你还出栏了、进屠宰车间了、洗白白剁碎上锅台了呢！”胡云不亏是屠宰厂衙内出身，这嘴里有关猪肉的词就是多。

“西滨的嘴还是那么坏，来来来，进屋坐坐吧？正好有些题不会，想问问你们呢。”曹莹莹笑着打断了两人的斗嘴，把他们迎进了屋里。

端了两杯泡好的茉莉花茶——这恐怕是曹莹莹家为数不多年货之一吧——后，曹莹莹便把吃饭的小桌拉到了堂屋zhōng yāng，将不会的几道数学题拿出来，让李西滨帮忙解答。

数学本来就是李西滨的强项，解答起来自然是轻而易举，见曹莹莹听得全神贯注，便又把书本例题之外的几种解法都教给了她。两人一个是讲得妙趣横生，一个是听得津津有味，却把跟着来的胡云给晾到了一边。

不过胡云却丝毫不觉得无聊，坐在屋子里，他仔细的看着曹莹莹的家。这是三间茅草房子，从檐前露出的颜sè看来，应该是今年冬天刚刚换过草，院子里也码着些瓦片，不过看起来还远远不够覆盖，估计也是因为这样才码在院子里吧。

农村的客厅，也就是堂屋了，都是没有窗户的，只靠开着的大门提供光源。屋子里的陈设很简陋，除了李西滨和曹莹莹围坐的那张小方桌以及四张破旧的椅子之外，只有在靠着后墙的地方摆了两个黑乎乎的柜子，估计是装粮食用的，柜子上方挂着一张真武大帝的神像，下面有一个粗瓷碗，碗里装着小半碗麦子，上面插着几根燃尽的香头——这就是所有的陈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