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中)(2/2)
年轻的车夫仔细的咂摸了一遍阿呆的话,敢情这是武安侯爷在撑腰啊!也难怪,这老娘们也忒嚣张了些!光是轮到自己当值给几位夫人驾车时,这老娘们就不止找了五回茬儿了!他抹了抹嘴巴,兴奋的跳下了车,指着汉中侯府驾车的车夫,回身问道:“苏先生,如果有人阻拦的话……?”
阿呆随手从车厢里摸出一把短剑甩了过去:“立斩!”
这小子,是个人物!阿呆满意的看着年轻车夫提着短剑走了过去,一把揪下汉中侯府驾车的老把式,拽开了布帘。那马车里除了坐着侯爵夫人,还有两名丫鬟。看到车夫一脸凶光的提剑逼近,吓得惊叫连连。车夫推开丫鬟,揪住侯爵夫人。侯爵夫人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这个车夫,果然是个天才。他并没有按照阿呆说的那样做,而是自己发挥了一个桥段:只见他盯着侯爵夫人凝视了良久,手中的短剑哐当落地。然后又默默的捡了起来,一脸沮丧的回来:“苏先生,您还是杀了小的吧。”
“怎么?你怕了?”阿呆乐意配合他演这出。
“怕倒是不怕,实在是下不去嘴啊!您不知道那老娘们面带渴望的表情有多恶心人!”“小的要是真亲了下去,以后就不用在府里几个车把式弟兄跟前混了,估摸着,连马都不让小的碰,嫌小的脏了……”
阿呆哈哈大笑,怀里的沈萱也好像忘记刚被偷亲了一下的事儿,笑的几乎要背过气去了。旁边马车里却传来了阵阵慌乱的惊呼:“夫人,夫人,您怎么了?醒醒啊夫人!”
南湖秋水夜无烟,耐可乘流直上天。且就洞庭赊月sè,将船买酒白云边。
诗的确是好诗,吟诗的人看起来也风度翩翩。面如冠玉,丰神俊朗,身穿锦衫,手摇折扇。他立身在一艘轻舟上,笑吟吟的看着坐在南湖栈桥上喝茶的沈萱。
沈萱懒得搭理这位诗人,因为她现在遇到了一个大麻烦——自从傍晚时阿呆气昏了汉中侯夫人之后,就不再理她了。一路上他都闷闷不乐,闭着眼睛靠着车厢里。就连南湖这样的dì dū胜景,阿呆也似乎不感兴趣了。
这里的茶堪称dì dū一绝。每片叶子都jīng选自湖心岛上的那株百年老茶树,采用南湖最深处清澈的净水冲泡。每盏都要二十两银子。这样的茶水,比起皇宫里进贡的御茶都毫不逊sè。然而,阿呆尝了一口,就喷了出来。“酸!”
沈萱想扇他了。这简直就是在无理取闹嘛!普天之下谁不知道“独携天上小团月,来试人间第二泉”这句话?不客气的讲,要不是跟着大小姐,你阿呆这辈子做梦也喝不到!毕竟那老茶树一年也仅仅能产出三斤茶叶而已。
沈萱忿忿不平的嘟囔了几声。按照她以往的脾气,应该早就爆发了。可是今天阿呆的模样让她心里不安。她决定屈尊哄一下阿呆。
“好了,呆呆……”沈萱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她根本不知道阿呆为什么会不高兴。所以只好一边拉着阿呆的手,用自己纤细的手指在阿呆手背上漫不经心的画着乌龟,一边不时偷偷瞄一眼阿呆面无表情的脸。
南湖水面漫悠悠,风紧云轻yù变秋。正是客心孤迥处,谁家红袖凭江楼?
年轻诗人那温润的浅吟低唱声又悠悠传来。可沈萱却觉得他贱不拉几的声音比汉中侯夫人还要难听。
“sè盲啊你!姑nǎinǎi的袖子是红sè的吗?”沈萱再也忍受不住了,她一把拽下面纱,转身朝小船上的诗人嚷道。
南湖周围银光花火,各sè灯笼通明,一抹红光映在沈萱白皙的脸庞上,更平添了几分娇媚。诗人看清了沈萱的容貌,眼睛里光彩更甚,他一掀长衫下摆,轻飘飘的自小船上飞起,临风踏波,落到了岸边,脸上笑吟吟的对沈萱颔首示意。
能喝起二十两银子一盏茶水的人,自然非富即贵。旁边有几位公子哥们,也认出了沈萱。他们马上放下茶杯,有的甚至站起了身子朝这边看来。这位看起来风度翩翩的诗人,八成是个弱智!这是公子们的一致看法。他们看向诗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敬佩与悲悯。
敢在南湖这地方如此轻率的勾搭妹妹的,dì dū中满打满算也不超过十个人。二皇子算一个,四皇子算一个,五皇子还未发育,不算。荣亲王府大公子算一个,和亲王府小王爷算一个,镇国公府大公子算一个,武安侯府的两位公子也算。如果再仔细想想,或许还能再找出一两位来。不过,很明显,眼前这位诗人并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位。
旁边有一位自带茶叶的小贵族,掰着指头反复算了几遍,越发的幸灾乐祸起来。南湖流传的轶闻多了去了。据说某位伯爵家的笨儿子,有一天心血来cháo想要认识一个姑娘爽爽,不幸将目标瞄准了镇国公家的千金,第二天那伯爵就被削去了三个县的封地。据说南方某总督的幼弟专程到dì dū消遣,却差点被人羞辱的要跳湖——那姑娘只是谈谈的说:“能请我喝杯茶吗?”二十两当然不算贵,只是别人根本不卖给他!那位跑堂的侍者甚至当场就翻着白眼对他说:“这位爷,抱歉。按照您的身份,自带茶叶恐怕还不行,您得自己提一把水壶来!”
果然,还没等诗人摆好姿势,旁边就匆匆挤过来两名侍者。他们先恭敬的朝周围几位公子行了一礼,陪着笑道:“几位公子,有事儿您招呼!”然后又转向了诗人:“这位爷,请问贵府……”
“自爱轻舟追皓月,也曾骑马走蓝桥。”诗人的回答彬彬有礼,文采飞扬。
“敢问令尊……”
“未逢王谢堂前燕,宁作庄周梦里身。”
“可有功名在身?或是高人弟子?”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
还未吟完下半句,问话的侍者突然目露凶光,一巴掌就向诗人脸上拍去:“惆怅,惆你妈的头的怅!你是何等的货sè?也配和三皇子殿下未来的王妃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