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矢秀才百贯求半盏 李公子一文换九车(1/2)
方氏不说话,许久后才问道:“那你刚可见到他人没有?”周乙道:“不让见,任我说破天也是无用。后央求半晌,才告诉了我些内情,只说怕要吃大苦头了。”方氏道:“这却如何是好?若那捕快们使起刑来,这一夜还不把他打残了?”周乙道:“也该让他受些皮肉苦,好长记xìng。”方氏往外就走,周乙道:“干什么去?”方氏道:“我要去见他,定要救他出来。”周乙急道:“大晚上的,找谁去?再去捕营闹,怕你也要受牵连!”
方氏落泪道:“难道眼看他在那里受罪?”周乙道:“行了,别嘟囔了,又有何用,明rì一早我想办法吧。”方氏道:“不行去求求老爷。”周乙道:“老爷那边和捕营也说不上话,这事我自有打算。”方氏哀求道:“他是我亲兄弟,你定要帮他啊。”周乙道:“不要婆婆道道了,我自会想法救他的,不过现时候太晚了,明rì天亮后再说吧。”方氏道:“不成,我一定要去看看他。”周乙拉住道:“去也白去,先歇着吧,有事明rì再说。”
方氏无心睡眠,只坐着那里垂泪。周乙拉她道:“来,快睡吧。”方氏仍坐在那里不动。周乙就解她衣裳,抚弄她下体。方氏气道:“你还有心这些!”边说边将周乙的手摔道一边。
周乙骂道:“臭婆娘,发什么疯?”硬将她拽到床上,方氏用力挣扎,被周乙扇了两耳光,按在那里,**了一回,之后丢开手自去睡了。方氏坐起来,泪水如断线之珠掉落,直哭了半夜,那周乙则鼾声相应。
转天清晨,方氏早早的就去烧火做饭,待周乙醒时,饭已做好了。周乙洗漱后,吃了饭,道:“你在家等我消息吧,可别乱跑,倒坏了事。”方氏拿了钱袋来,周乙带在身上,牵了马往外走。
周乙出了院门,翻身上马,回身对方氏道:“快回去吧。”而后策马前行。出了巷子口,刚走不远,却与迎面而来的一匹马打个对头,一看,却是马千里。马千里道:“周兄,小弟正要去找你。”边说边下了马。周乙也下了马,二人来到一旁僻静处。周乙道:“昨rì我等一起吃酒,我走后,你们去了哪里?那方升被捉了,你可知道?”马千里道:“怎么不知,当时我就在场。”周乙闻听,忙问详情。
马千里看看左右,道:“昨rì周兄走后,我与方升到了贞一楼。结果正遇到捕快营的捕快们在那里绑了贞贞用火烤,方升看不过,就上去相救,惹恼了捕快们,就来打方升,我待上去相帮,却被捕快喝止了,不能近身。后眼见他们将方升捉回去了。”
周乙道:“若如此,想也没什么紧要的,使些钱就能完结此事。”马千里道:“钱小弟这里有,周兄要多少?”周乙道:“钱倒没什么,只是要有门路送出去。”马千里笑道:“周兄说的很是。”周乙道:“玉李家与捕快营有来往,只好去托他家才能办成此事。”马千里道:“此事因小弟而起,愿一同前往,或能稍尽些力。”周乙道:“这事直接去找李老爷未免太莽撞了,需绕个弯。”马千里点头道:“全听周兄安排。”
二人上了马,周乙在前,转过几条巷子,来到一户门前,下马上前叫门。一个小厮开了门,见是周乙,忙道:“周老爷,怎么有闲工夫来这里?”周乙道:“罗水旺可在家?”小厮道:“我家老爷一早就去玉李家当差了,爷先进来喝口茶,我去叫一声。”
小厮将二人让进厅里,上了茶,而后去了。周乙道:“这罗水旺是玉李家的管事,颇有些脸面,我与他有交情,如今先来求他,看他有无办法。”马千里道:“这却十分妥当,他既是玉李家管事,去求主子办事,自然便宜。”周乙道:“那方升也太荒唐,竟为了个sāo娼妇,去得罪官差。”马千里笑道:“大约他是年轻气盛,一时意气用事。”
周乙道:“照我看,那贞一楼的sāo货们,都该烧死。”马千里笑道:“周兄说的是。”周乙转而叹道:“既是吃罪了捕快,这次方升怕少受不了皮肉之苦。”马千里道:“我们多使些钱,尽快把他保出来要紧。”周乙道:“也不必急,让他多待些时辰,知道了厉害,将来就不会再做这糊涂事了。”马千里应道:“这却说的在理。”
这时来了一个年长的家丁,端了瓜子干果等小吃来,又给二人新添了热茶,而后出去了。马千里看那盛瓜果的盘子,却是玉的,道:“这虽不是上等玉石,但寻常人家中自也用不起这个。”周乙道:“说来不怕马兄笑话,这都是玉李家扔了的,被罗水旺敛了来。”
马千里佯惊道:“玉李家竟将这等玉器丢了?那他府上用什么?只怕堪比王府了。”周乙一笑:“不说别的,那小姐李玉儿用的溺器虎子,都是冷玉所制,只为少些臊臭味。其他物件便可想而知了。”马千里道:“周兄所说可是人称乔州第一赛雪白的李玉儿?”周乙道:“再没旁人,正是她。”
马千里叹道:“怕只这般富贵人家能养得起如此骄人,那求亲的还不踏碎门阶?”周乙道:“却无人去求亲。”马千里纳闷道:“这却为何?年纪尚小?”周乙道:“不全为这个,因这李玉儿还有个亲哥哥李云,尚未成家,因此这做妹妹的自不会论婚事。”马千里点头道:“这也情理之中。”
周乙道:“即便如此,也出了一桩趣事,即百贯求半溺,大约马兄也略有耳闻吧。”马千里道:“这虽常听人说起,但均只言片语,我也从未信过,难道是真的不成?”
周乙道:“怎么不是真的?千真万确,那史秀才本人我都见过呢。”马千里忙道:“还请周兄详说此事。”
周乙喝口润喉茶,道:“这乔州有一个史秀才,本是个城郊农户人家子弟,却喜好吟诗作赋,常有刺政之心,却又怕治罪,因此只假托虚写些明贬暗褒的文字,当朝也不以为意。他却因此博了虚名,人皆称相貌一品,文章更胜。他也自诩少年第一才俊。但终究出身寒微,常常自怨,恨生父不是颁礼制纲的达官。”马千里道:“这却是天下少年共同心愿啊,只愿父辈是显贵,好受其荫。不过史秀才既有才学,何不去求功名?”
周乙道:“他去考功名,结果考场中被赶了出来,并罚他永不得再试。”马千里道:“这却为何?难道舞弊?”周乙道:“舞弊是不假,只是却不是被驱赶的缘由。如今不舞弊的考场哪里有?即使当场管的严,只怕背后批阅录取时也另有沟壑。因此考官、考生弄虚作假,众人倒都习以为常了。”
马千里道:“那史秀才是因何被逐出考场的?”周乙道:“这事说来好笑。那rì考试临近结束,有一考生内急,示意要去如厕,监考因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试毕,便未准,令其忍耐。那考生或是紧张,竟忍不住,不久座下就流出黄汤。众见者都做掩鼻状,监考也无可奈何。而这史秀才见了秽物,竞如猪狗一般俯身甜食,监考大惊,因此将他驱逐了。”
马千里皱眉道:“史秀才如何有此怪诞行为?”周乙道:“后来才得知,他有个邪病,不知什么时候会犯,若犯了,专爱吃污秽物,不仅是尿,更爱吃屎。你说奇不奇?”马千里道:“我在本国时,听闻有一个人,因婴孩时曾掉到猪圈里,被母猪养了几rì,就落了爱吃屎的病,因此听说史秀才此举,倒也不十分奇怪。”
周乙道:“这若不算奇事,真离奇的在后面。这史秀才既在乔州,常听闻李玉儿的美名,就害了相思病,又听闻她使冷玉虎子,便勾起了邪病,上门去求李玉儿的溺物。那玉李家也听闻他有邪僻,便不理会,将他赶出门去。偏偏他是个有恒心的,竟天天上门。老爷李中乃忠厚之人,并不以为意。偏偏这少爷李云是个好事的。”
马千里道:“这李大少爷的暴躁,我是常常听闻啊,大约真是个火罐少年吧。定是将史秀才毒打一顿对不对?”周乙道:“李云这次却未动武,却对那史生说,只要一百吊钱,就可将妹妹的溺物卖他半盏。这史生得了祖训一般,回去就变卖家产,恨不得连老爹也卖了,仍是凑不足一百贯,只得四处借贷,最后勉强凑了九十贯并些零散铜子,都给李云送了去,哀求说家中再没有钱了,也借不来了,宁愿给玉李家做奴凑足余钱。”马千里道:“这史生真乃一痴货!怎么如此不堪?”
周乙道:“更不堪的还在后面呢。偏偏李云收了钱,只说算作一百贯,不过又说那盛溺的盏子还要一文。其实他早放出话去,不许任何人再借史生钱财,只要一文钱难倒他。史生家中自是一文不剩,又借不来,无可奈何下,只得将自己写的文章都拿了出来,只说一文钱就卖。李云闻听,又暗使人赶了几辆粪车去他家,用一文钱买了那些文章,分散装于几辆车上,又填上粪土塞满了,只说一文钱买了九大车史生所做的文章,一时传为笑谈。”
马千里道:“真真趣事也。后来听说有个愤先生,听闻此事后,专写了几句文字来记述,其中有一句是‘玉娘溺玉周身酿玉,百贯求半盏尤难;矢生食矢满口生矢,一文换九车颇易。’我记得不错吧?”周乙笑道:“正是、正是,马兄真好口齿,这般咬舌文字,我是如何也记不准的。”
马千里亦笑着摇头,周乙道:“既说到愤先生,他却也是个奇才,竟与一棵梧桐成了婚,人送诨号‘鸟树先生’,这事马兄可知?”马千里摇头:“这却不知,还请马兄说来。”
这时却进来一人,对周乙道:“不知周兄为何事如此开心啊?”周乙忙起身:“罗大哥,你可回来了,等你好久了,小弟有事特来相求。”罗水旺道:“不必如此说,周兄快请坐,有何吩咐尽管道来。”周乙先将马千里与他引见了,而后将方升的事说了,求他帮忙转央李中前去捕快营讲情。
罗水旺沉吟半天,道:“依我说,这事何必去惊动我家老爷,只少爷就可办成。周兄应该知道,我家少主与牛捕头交情极好。”周乙一皱眉,说:“这却知道,只是那李大公子的脾xìng,怕……”罗水旺道:“我给你说个法儿,准能行。”周乙道:“罗兄请讲。”
罗水旺道:“你也不用东托西求的,只回去求你家大公子。你家周公子与我家少主常有来往,若有事相托,我家少主自不会推。”周乙闻听,虽为难,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称谢,而后起身告辞。
周乙与马千里离开罗水旺家后,一同往回去。周乙低头只顾赶路,也不说话,马千里也不知说什么。又往前走了一段,马千里突勒住马道:“啊呀,我的钱袋怎么不见了?应是落在罗兄家中了。”周乙道:“我随你回去取来。”马千里道:“周兄正有要紧事,我自去取回便可,就不劳周兄了。”周乙道:“那好,我先去办事了,后会有期。”
二人作别后,周乙慢慢前行,思来想去,突加快了马速,向主人周家宅院而去。进了院子,竟去寻周金。那周金此时正在耍兔,手里拎了一只,正弄呢。见了周乙,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武师可请来了?”周乙赔笑道:“家中出了些事,绊住了,所以还未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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